第3章 铜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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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胎劫

子时，万籁俱寂，金牛镇的梆子声如同一记炸雷，突兀地划破了浓稠的夜色。李二牛在当铺柴房的草堆里猛地惊醒，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下意识地摸向左脸，触手是一片黏腻，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左脸那铜钱状的胎记正不断渗出暗红色的脓血，诡异的纹路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皮肤下蜿蜒游走，每一寸爬过的地方，都泛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青黑色。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柴房内令人窒息的死寂。墙角那只尘封已久的紫檀匣子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三十年前陇西李氏当铺的绝当品如潮水般散落一地。李二牛的目光被这些奇物紧紧吸引，颤抖的手拿起一件又一件，先是一把嵌着人牙的玉如意，人牙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接着是一把长满铜绿的合欢锁，铜绿斑驳，透着腐朽的气息；而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一把鎏金错银的 “裁云剪”，刃口处残留的黑褐色血渍，仿佛在提醒着它曾经历过的血腥过往。

“小兔崽子！又在捣鼓什么！” 老掌柜那带着怒气的吼声从窗外传来，伴随着烟袋锅敲击窗框的声响，“再弄坏东西，小心把你卖去抵债！” 李二牛却仿若未闻，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把 “裁云剪”，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就在这时，李二牛脸上的胎记陡然间高高隆起，铜钱纹路中猛地探出无数根金丝，如同一群饥饿的毒蛇，张牙舞爪地扑向 “裁云剪”，眨眼间便将其紧紧缠住。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 剪刃自动开合，发出 “咔嚓咔嚓” 的声响，仿佛在裁剪着虚空。随着每一次开合，一道散发着诡异光芒的裂缝缓缓显现，裂缝之中，赫然露出钱寡妇密室里那本神秘的《往生贷典》。

李二牛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不由自主地念出了账目：“广德二年腊月初七……” 话音刚落，柴房的梁柱像是被岁月急速侵蚀，瞬间爬满了斑驳的铜锈。“轰隆” 一声，西墙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的尘土。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铜铃声由远及近，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钱寡妇迈着轻盈却又透着诡异的步伐，从烟尘中缓缓走来。她身着一袭绀青襦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百鬼抬棺图，每只鬼眼之中，都镶嵌着一颗缩小的人牙，在黯淡的月光下闪烁着幽微的光，仿佛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人间。

“李家小哥，” 钱寡妇的声音如同夜枭啼鸣，冰冷而又尖锐，她用烟杆轻轻挑起李二牛的下巴，“这《阴司贷典》，可不是你能染指的东西。” 话音未落，烟杆顶端突然窜出一条乌黑的铁链，如闪电般将 “裁云剪” 卷进了她的衣袖之中。

李二牛惊恐地连连后退，慌乱中撞翻了身后的货架。一匣子冥币倾泻而出，纸钱散落一地。就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纸钱上的朱砂印开始缓缓蠕动、重组，最终拼成了 “甲子年冬至” 四个大字 —— 正是黑棺尸傀掌心所现的当期！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深深的疑惑与不安，他们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必定隐藏着一个惊天的阴谋 。

中篇：蛊沸

南疆铸币窟内，炽热的熔岩散发着滚滚热浪，阿蛮被高高吊在熔岩池上方，痛苦地挣扎着。七十二根粗壮的青铜锁链，如恶魔的利爪，残忍地穿透她的琵琶骨，锁链的末端，紧紧连着池底那具神秘的青铜棺。

“最后问一次！” 黑袍铸币使站在绞盘旁，声音冰冷而又充满威胁，他双手用力转动绞盘，铁链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那脸上有铜钱胎记的小子究竟在哪？”

阿蛮紧咬银牙，眼中满是不屈，她猛地咬破舌尖，“呸” 的一声，将带着血的唾沫吐在黑袍铸币使脸上。就在这时，她耳垂上的情蛊耳环突然爆裂，墨绿色的毒液混着口中的血水，顺着锁链迅速蔓延。只听 “轰” 的一声巨响，青铜棺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棺中少年猛然睁眼，他的瞳孔竟是不断旋转的铜钱纹，诡异至极！

“找到了……” 少年的嗓音仿佛两块金属相互刮擦，刺耳又怪异，“在…… 金牛镇……”

刹那间，平静的熔岩池像是被点燃了怒火，猛地沸腾起来，无数滚烫的岩浆飞溅。原本蛰伏在洞壁的噬金蛊群，像是发了疯一般，疯狂地撞击着洞壁，发出 “嗡嗡” 的声响。阿蛮趁此机会，用尽全身力气挣断锁链，一个箭步冲过去，背起青铜棺，毫不犹豫地跃入了一旁的暗河之中。黑袍人的癫狂笑声从身后追来：“带着这赝品逃吧！等真正的万债之主觉醒，你们都将无处可逃！”

暗河的尽头，四周一片死寂。青铜棺突然轻轻颤动起来，发出细微的声响。少年身上的鳞片开始一片片脱落，露出了李二牛那张熟悉的脸。他的指尖缓缓渗出金丝，在虚空之中缓缓写出 “驴打滚” 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