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铜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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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质当

寅时，清冷的月光混着浓郁的铜锈味，悄然渗入当铺后院。钱寡妇手持烟杆，在地面上缓缓画出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典当行徽记，随后将那把散发着诡异气息的裁云剪轻轻按在徽记中心，声音低沉而又坚定：“以陇西李氏最后一件遗物为质，当四海钱庄三十年阳寿！”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隆起，一只巨大的三足青铜蟾蜍破土而出。这蟾蜍浑身散发着幽光，它张开大口，吐出一张血红色的契约，契约上的条款处，密密麻麻全是一颗颗人眼珠，正滴溜溜地转动着，仿佛在窥视着世间的一切。

老掌柜不知何时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他的脸上，铜钱胎记与李二牛如出一辙。只见他微微眯起眼睛，冷冷地说道：“再加上这孩子脸上的胎记，可当九大钱庄百年气运。”

李二牛惊恐地瞪大双眼，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走向法阵。脸上胎记中探出的金丝，如饥饿的蛇一般，迅速扎入青铜蟾体内。奇异的是，蟾蜍后背的铜钱纹路竟与他脸上的胎记完美契合，仿佛是天生一对。

“沈三钱！” 钱寡妇突然脸色大变，愤怒地吼道，“你想重演二十年前的活人当？” 说着，她猛地甩出缠金丝秤砣，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砸向法阵。然而，老掌柜反应极快，他迅速举起烟袋锅，只听 “铛” 的一声，秤砣被稳稳挡住。两点火星四溅，不偏不倚地溅在李二牛手背上，瞬间灼出 “质当” 二字。

就在这时，柴房废墟中突然升起七十二盏幽冥灯，每一盏灯的灯芯都是一枚惨白的人牙。昏黄的灯光摇曳，照亮了屋顶上蹲着的金大牙。此刻，金大牙满口的金牙正在一颗颗脱落，露出下面刻着 “利息两讫” 的黑牙，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好热闹啊。” 金大牙吐出带血的牙床，冷笑着说道，“四海钱庄的走狗，陇西李氏的余孽……”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李二牛身上，猛地扑了过去，“还有万债之主的肉身鼎炉！”

末篇：胎变

千钧一发之际，李二牛怀中的榆木算盘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炸裂开来。十三档算珠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凌空飞舞，迅速排列组合，最终组成了一个巨大的 “当” 字，散发着神秘的光芒。金大牙收势不及，一头撞在这巨大的字符上，瞬间，他的浑身冒出诡异的铜绿，皮肤开始快速钱币化。

“天地为库，万物可当！” 李二牛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操控，无意识地念出咒语。刹那间，胎记中探出的金丝如汹涌的潮水，裹住了整个当铺院落。钱寡妇身上的百鬼刺青像是受到了召唤，离体而出，在空中张牙舞爪；老掌柜手中的烟袋锅也不堪重负，熔成了一滩金水。而金大牙，在这强大的力量下，彻底变成了一尊跪拜状的金俑，凝固在了那里。

就在此时，虚空之中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露出里面血浪滔天的冥河。无数苍白的手臂从冥河中伸出，向着现世抓来，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都拖入无尽的黑暗。然而，关键时刻，《阴司贷典》射出无数道金线，如一张巨大的网，将裂缝死死缝住。

最后时刻，李二牛透过这道缝隙，看见冥河对岸站着一个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少年，正从青铜棺中缓缓坐起，眼神中透着无尽的神秘。

晨光刺破夜幕，一切尘埃落定。当铺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只有李二牛左脸的胎记多了一圈血色轮廓，像是一枚盖在皮肤上的活当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而千里外的南疆暗河中，阿蛮正轻抚着青铜棺，棺盖上，缓缓浮现出李二牛胎记的纹路。

“找到你了……” 她耳垂上新生成的情蛊轻声呢喃，声音在寂静的暗河中缓缓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