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磨砂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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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突然被推开时，汤思涵正在往打湿的长发上抹护发素。她下意识蜷起裸露的后背，听见金属门锁发出清脆的&#34；咔嗒&#34；声，蒸腾的水汽里传来陌生男声：&#34；这热水器怎么用……&#34；

花洒突然安静下来。

汤思涵猛地扯过浴巾裹住身体，瓷砖上的水渍让她差点滑倒。门外的身影僵在原地，深蓝色校服领口沾着晨露，喉结上下滚动两下：&#34；对、对不起！我以为这是……&#34；

&#34；出去！&#34；她厉声打断，耳朵红得发烫。镜子里映出少年仓皇转身的背影，校服下摆扫过门把手，带起一阵穿堂风。

薛盟。

汤思涵咬住嘴唇，看着镜中自己泛红的锁骨。这个转校生昨天刚搬进对面公寓，此刻正抱着歉意过头的态度拼命道歉：&#34；我真的不知道！那扇门没锁……&#34；

&#34；所以你就直接闯进来？&#34；她攥紧浴巾的手指发白，忽然注意到少年脖颈处的红痕——像是被指甲抓伤的新月形疤痕。

&#34；上辈子欠你的。&#34；薛盟突然冒出这句话，指尖无意识抚过颈间伤疤。汤思涵心头一跳，想起昨夜听见隔壁搬家的响动，原来他竟折腾到凌晨。

晨光照进浴室，在两人之间划出光与影的分界线。薛盟突然弯腰鞠躬，额发垂落遮住眼睛：&#34；我会负责的。&#34；

汤思涵愣住。水珠顺着发梢滴进锁骨窝，她这才发现少年校服口袋露出半截泛黄笔记本，封皮上歪歪扭扭写着&#34；汤思涵观察日记&#34；。

&#34；主卧室有地暖。&#34；薛盟把备用钥匙放在玄关的米色收纳盒上，钥匙扣是褪色的兔子挂件，&#34；你腿不能受凉。&#34；

汤思涵猛地抬头。这个秘密连父母都不知道——每当冷空气南下，她的小腿就会泛起细密的酸痛，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骨头。

&#34；你怎么知道？&#34；她后退半步抵住鞋柜，钥匙盒投下的阴影刚好笼住薛盟的校服徽章。那枚银杏叶形状的校徽别针歪了，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34；上辈子学过按摩。&#34；薛盟突然握住她手腕，掌心温度烫得惊人，&#34；让我看看。&#34；

汤思涵想抽手却被牢牢箍住，少年指尖精准按在她胫骨外侧的凹陷处。酸痛感瞬间减轻，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走廊回响。

&#34；这里，&#34；薛盟的拇指下移三寸，&#34；是不是每次经期都会抽痛？&#34；他的校服袖口沾着松节油的味道，像是刚给画板涂过防护层。

汤思涵猛地甩开手，钥匙盒被碰翻在地。金属钥匙哗啦啦散落，其中一枚刻着&#34；汤&#34；字的铜钥匙滚到薛盟脚边——那是她十二岁生日时父亲亲手打的，本该躺在老家阁楼的首饰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