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先有过说法的。张招娣是要最后的确定。毕竟；这关系到孩子终生的一个符号。章家根却说：“不啦。随便叫一个好了。哦，啦，就叫张啦。”

为什么临时改了以前的主意，章家根说不清楚。张招娣问丈夫：“你不是早就取好了一个名字的吗？”

章家根说：“那是以前。现在就叫张啦。”

“为什么要改呢？”

“为什么不能改呢？”

张招娣不解的盯着丈夫的脸。章家根说：“就这样了。随便叫一个名字。”

张招娣发现了问题，“章啦”，谐音“脏啦”。多难听的名字。“不行的。这个不好。人家听了，以为孩子多脏呢。”

章家根刚才只是随口一说，现在想了，这个名字的谐音上是有问题。不好听。“那，你取一个吧。我想不来。”

章家根是说自己想不好，其实，就是不想动脑筋了。这也可以看出，章家根对这个女儿的态度了。张招娣想了想，有了。“就叫章碧瑶吧。章，你的姓。碧，青色的玉，天空有时就这个样子的。瑶，瑶林琼树，就是说，这个人的品格很高。”

章家根呆住。他没有想到，妻子这样的有才，竟然就是出口成章啊。以前，可是没有发现呢。张招娣和章家根交往，有一个心愿一直瞒着的。她是怕说出来被笑话。再说，当时，这可是一个神圣的梦想，不好轻易说出来。她想当作家的。要不是下放农村，她可是要考大学，报中文系的。佩服归佩服，章家根的头脑还没有糊涂。他做事，有自己的章法。章家根说：“这样吧。从现在起，只要生了男孩，就跟我姓。要是生了女孩，就跟你的姓。”

张招娣觉得也行。“那，我去报户口啦。女儿就叫张碧瑶。弓长张哦。”

张招娣一笑、笑的可是不置可否。看着丈夫出门的背影，张招娣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个感觉，女儿的这一生，可能要由自己来精心照料了。一个人总是拉着一张脸，谁看见了都不会舒服。章家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脸相不好。他也不想啊。可是，有什么事好让自己开心呢？有一天，是在路上，钱海涛遇见了章家根。钱海涛拍了章家根的肩膀，说：“老兄。不要成天的拉着脸，你这挂相，可不好看。谁也不欠你账。懂吧？”

章家根默默的看着钱海涛，没有答话，只是一笑，苦笑。看着钱海涛哼着歌曲走去，章家根摇头。我要是有你这运气，也会成天把笑挂在脸上的。你肩上没有压担子，自然轻巧。压着章家根喘不过气来的，还是女儿的来路问题。他在尽自己的责任之余，揣摩女儿的来历，有时甚至把女儿想成“这个女婴”，就有了许多的想当然。张招娣的想法没有章家根的复杂。她应该忙的事情每天都忙不过来。她的生活重心，照顾女儿排在第一，工作排第二，还要抽出时间做一件事。在张招娣看来，抽出时间做了这件事，应该是最有意义的事情了。为女儿纪事。专门的买来一本笔记本。在第一页上，写着四个字：宝宝日记张招娣以她的视角，记录下孩子的点滴变化，还有她的感受。……抱着孩子，遇见同为妈妈的女人聊天。有人说，抱着不会说话的小人儿，时间长了，会感觉很无趣、很无聊。我怎么没有这个感觉。反倒认为，如果把怀中的小人儿当成一个可以交谈的对象，当成一个倾听者，你说，她听，说说笑笑，也是一件很好玩、很有趣的事情。每天，我第一关心的事，就是女儿是不是吃饱了。我家瑶瑶太小，不会说话。她不能告诉我这个。怎么才能弄清楚瑶瑶是不是吃饱，是个问题？我摸索出一个经验。就是感觉和听觉可以告诉我。感觉方面，就是自己是不是奶胀。如果奶胀，奶水肯定是足，婴儿就能吃饱。这要感谢雷小薇。她带来的方子，通草鲫鱼汤真的很好。现在，瑶瑶的奶水够吃了。听觉方面，就是瑶瑶吃奶的时候，我能够听到小心肝吞咽奶水的声音。这个宝贝儿，很会吃呢，每每裹足一口。有时候，裹得太多，奶水从她的嘴边溢出来。听到她的吞咽，我很开心，也很满足。瑶瑶裹奶，有一个变化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在和我说话呢。只是，还不会说话的她，会用动作来告诉我，奶水足还是不足。她裹足一口后，就有一个吞咽。这就是告诉我，奶水是足的。我会跟着很开心。如果，在三五分钟之后，要裹两口才吞咽一下。我就有些紧张了。如果，再过两分钟，她裹上几口才有一个吞咽。我心里会愧疚的。这个时候，小人儿会有小小的叹息。我明白了，妈妈的奶水已经不足，宝宝有了不如意。我会调整自己的饮食，会抓紧时间休息，为小宝贝儿准备下一轮的奶水。……瑶瑶吃足了奶，才会睡的好。一般要睡2小时以上。问题又来了。喝好了，尿多的。我有一个发现，小宝贝一天的总尿量，大概在300毫升左右。知道了这个，给宝宝换尿布，心中就有了谱。一天要换6次吧。……给瑶瑶穿衣服，可以说是个不大也不小的事情。瑶瑶刚来到这个神奇的世界，身体软，头大。最让我担心的，就是她的头部直不起来。她那胖胖的手臂，还有不肯伸直的腿，都给穿衣服带来困难。每每给瑶瑶穿衣服时，我会提心吊胆。害怕一不小心，就伤着了小宝贝。瑶瑶的小衣服，是我学着做的。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小不点的衣服，不应该做成套头的。之前，不懂，自以为是的认为，套头的应该方便。那时没有想到，现在明白了。套头的衣服，最不方便，你几乎就没办法把孩子的手臂弯到衣服里去。只有紧急的赶工，重新做了。好在，章家根买有缝纫机。我给瑶瑶重新做了衣服，不再是套头。新做的，是对襟式用带子替代扣子的。这一种，穿起来方便许多，也安全了许多。套头的衣服，带扣子的衣服，会弄伤宝贝的，真的。有人家，就是因为没有注意到穿衣服的安全，套头的衣服把小不点的胳膊弄伤了，留下了后遗症。还有人家，因为衣服上带扣子，划伤了孩子的鼻子和耳朵。能够给小宝贝穿上我为她做的衣服，很开心，很开心。给瑶瑶穿衣服时，我可以和她聊天的。“宝贝，乖。对了，把胳膊伸进去。对了，伸出手……”……听医生说，宝宝睡觉的姿势很重要。睡觉的姿势不对，会影响呼吸的。还有呢，瑶瑶这个时候的头颅好软好软，睡觉的姿势不对，将来的头型不会好看的。这时，我才明白，我交往过的人中，为什么有的人是大扁头，原来，就是小的时候，当爸妈的没有注意到。大扁头，是很小很小的时候，睡觉睡的。喂奶后，以侧睡为佳。我给瑶瑶做了一个小枕头，2公分厚。我在做这个小枕头时，让中间部分稍微下陷了一点。中间凹下去一点，两边稍许的鼓起。天气就要冷来，我得重新做一个枕头。瑶瑶就要穿小棉袄睡觉。我在想，小棉袄即使不厚，与头部之间，还是有一丁点的落差的。即便一丁点的落差，看似没有大的问题，但我觉得，她睡的时候肯定不舒服。……

尤其是章家根抱她的时候。小家伙的手竟然可以摸爸爸的脸。章家根的脸被小手摸着，就有了奇痒的感觉，那个心里头，酥酥麻麻的。这就是一种幸福感啊。他把脸贴着瑶瑶的脸。要是张招娣在家，他绝对不会这样做。张招娣在家，章家根就来气，莫名其妙的。这天的夜班，章家根为了工作上的事，与同事发生了争执。“章家根，你要搞清楚，已经不是班长了，不要还是一副狗眼看人。”

“你没刷牙吧，说话这样不干不净。”

“对。没刷牙。嘴臭一点。嘴臭也比你好。总比有人被戴了那种帽子强。”

章家根怔在那，身子在发抖。这是捅了章家根的软肋。章家根是攥了拳头的。可他自己也觉得，这个拳头，就是没有力气，出不了手。这时候，有别的同事过来劝和。自然的，有说那个人不是的。什么话都好说，这种话，不应该说。那个和章家根争执的同事，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就转身去车间外了。章家根也转身离开刚才的场地，去到墙角里，在一个铁件上坐下。坐下的他，一直是双手抱了头。后来，他脱岗提前下班。下班是应该直线回家的。章家根却在路上慢腾腾的，脚上像绑了沉重的铅锭，抬不起来。到了应该拐弯的地方，章家根还往前走。多走了一截路后，章家根貌似才意识到多走的路，停下，愣了一会。这才转身，往家去。回家后，章家根站到铺前，默默地看着女儿。有一会了。要不是回来看女儿一眼，章家根可能就不回来了。最近，章家根和张招娣的话不多。两个人有冷战的样子。章家根能够感觉到，妻子是不想跟他冷战的。张招娣一直关心他，可他就是不领情。最后，冷了人家的心。多次的，章家根想跟张招娣说声“对不起”。可就是开不了口。章家根的潜意识到，还是觉得张招娣犯了错，对他很多事上的隐瞒。张招娣迷迷糊糊的感觉到章家根下了夜班回来了。刚才还有声响的，这会没了声音，就睁开眼睛，看见丈夫的表情异常。“怎么了。怎么还不睡觉？”

“哦。就睡。”

章家根说着，弯下腰身，亲了女儿的脸。看见丈夫亲了女儿的脸，张招娣的心头一热，高兴啊。有段日子了，没见章家根亲过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