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莎转身，去锅边，把这碗饭弄去了一些。再回来，那莎问：“你再看看，多了，还是少了。”

言下之意，多了，再弄去一点，少了，再去加回来。董宝国斜着眼睛看了那莎，伸手，接了饭碗。雷小薇很想见识一下。堵住凤春来的这一天，是个星期天，午饭前，路人少见人影。在厂里辛苦六天后，难得这样一个星期天，大家要么进城，要么就在家中整理家务忙中午饭。雷小薇上的夜班，醒来比较迟。她是打算进城回家的。当她看见远远的一个人像是风春来时，就临时起意，要近前去探个究竟。女孩子的想法，往往就是这样的天真、天真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别人躲还来不及呢，你却要迎上去一探究竟。雷小薇这样关心风春来，既是好奇，也是为了解开心中的那个结。风春来像是没看见雷小薇，嘴里照旧几哩咕噜，“桂麻黄杏草石膏姜枣藏太阳无汗兼烦躁风寒两解此为良”雷小薇可是听清楚了。她吃了一惊，愣愣的盯着风春来看。她很是吃惊，风春来嘴里念出来的，竟然是《汤头歌诀》中的“大青龙汤”。本来，雷小薇是想堵住风春来，看看这个大家眼中的疯子，能不能认出她是谁。她要做一个测试。现在，她有了这个发现，就改变了之前的想法。风春来像是没有见着面前雷小薇，嘴里继几哩咕噜，“乌梅丸用细辛桂人参附子椒姜继”雷小薇接上，“黄连黄柏及当归，温藏安蛔寒厥剂”风春来脸上滑过吃惊的表情。没有掩饰住自己的惊讶。面前的，可是一个女孩子，这般的年轻，会懂这个。凤春来认为自己遇上怪事了。风春来脸上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雷小薇捕捉到了。“风春来，你、你，你没疯。你刚才说的，叫‘乌梅丸’。”

雷小薇手指戳在空中。雷小薇为自己的这一发现，几乎要惊叫。她已经激动，就又说了外行人难以听明白的汤头歌诀，“理中汤主理中乡，甘草人参术黑姜”风春来接上，“呕利腹痛阴寒盛或加附子总回阳。”

雷小薇实在是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情不自禁地双手拍击，说：“这是‘理中汤’”风春来愕然，脸上有了瞬间的惊奇，后是一愣，就转身离去。走了几步的凤春来突然转身，朝雷小薇做出一个怪吓人的怪相。雷小薇怔了一下，呆住。刚才风春来的样子，完完全全的，就是一个疯子相。风春来丢下一句话，“别让鬼看去了。”

望着跛足离去的风春来，雷小薇有点傻乎乎的，呆在原地发愣。忽然，雷小薇意识到什么。雷小薇回到宿舍时，脸涨成了桃红。“雷小薇，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

姐妹们开她的玩笑。“我做亏心事，胡说呢。我会吗？”

雷小薇用手在脸上按摩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烧。“呵呵。雷小薇，不打自招了。”

“我没做亏心事。”

昨晚，厂里放了一部电影。舞台剧，京剧《智取威虎山》。每到周六晚上，厂里都会放一场电影。厂里有一名专职的电影放映员。电影中的台词，被引用了。有个女孩敞开嗓子，用低沉的声音模仿，“脸怎么红了？”

“精神焕发。”

另一个女孩接上了。“怎么又白了？”

“防冷涂的蜡。”

雷小薇唬了两个小姐妹一眼，“不同你们好了。拿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