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庭院里的枯枝在狂风中剧烈摇晃，残叶簌簌而落，似无力挣扎的蝶，漫天飞舞后又被风无情卷走。</p>

江白见状，急忙拿了件厚实外衣，快步上前给他披上，嘴里念叨着：“王爷，您可得保重身子，东林的寺庙快要盖好了，往后您可不需要再来回跑路了。”</p>

谢北宸愣了愣神，像是反应慢了几拍，后知后觉问道：“是吗？”那语调里带着几分茫然，几分怅惘，仿若心思全然不在这里。</p>

热茶很快端了进来，袅袅热气升腾而起，氤氲了他的眉眼。</p>

谢北宸轻轻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热茶顺着喉咙缓缓而下，暖意顺着脖颈渐渐蔓延开来，充斥整个身体。</p>

刹那间，他仿若被击中了心房，这股暖意，竟无端让他想起姜思瑶。</p>

这个感觉，就好像在他被病痛折磨许久时，姜思瑶轻轻的一个触碰，瞬间将冰冷与疼痛驱赶。</p>

谢北宸垂眸看着茶杯，沉默良久，突兀地问。</p>

“几天了？”</p>

江白身形一僵，微微愣怔，转瞬便明白他问的是谁，连忙躬身答道：“回王爷，半月有余。”</p>

“才半个月吗？”谢北宸盯着茶杯中倒映的面容，喃喃自语。</p>

这半月时光，于他而言却似数年那般漫长，度日如年的煎熬感重又袭来，仿若又回到从前被病痛死死纠缠的日子。</p>

那时，一碗碗苦极的药是他续命的依仗，可药入喉，却驱散不了周身仿若被地狱深处的手死抓着索命一般的剧痛。每分每秒都是折磨，睁眼是无尽灰暗，闭眼是刺骨苦楚。</p>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笑意里满是苦涩与落寞，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p>

江白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关上房门，转身刚要迈步，就听到屋内传来“嘭”的一声闷响。</p>

他心头一紧，脸色骤变，毫不犹豫地推开房门，只见谢北宸倒在桌前，茶杯滚落一旁，茶水洒了一地，洇湿了地面的青砖。</p>

“王爷！”</p>

江白嘶吼着扑过去，双手颤抖着扶起谢北宸，眼眶瞬间泛红，心急如焚地连声呼喊。</p>

“王爷，您醒醒啊！”可谢北宸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毫无回应。</p>

江白慌了神，平日里的沉稳干练消失殆尽，他手忙脚乱地探了探谢北宸的鼻息，微弱得几近于无。</p>

“王爷，您撑住啊！”江白哽咽着，声泪俱下，急急忙忙朝外喊人去请大夫。</p>

大夫匆匆赶来，屋内乱作一团，药箱“哐当”打开，银针在烛火上燎过，扎入穴位。</p>

江白守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满心焦急却不敢出声打扰。</p>

待谢北宸情况稍稳，屋内众人退下，只剩江白还守在床边。</p>

窗外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棂上，仿若要将这世间的哀伤一股脑宣泄而出。</p>

此后几日，谢北宸病情反复，时醒时昏。</p>

......</p>

事实上，姜思瑶在离开王府之后，便迫不及待地直奔城门口而去。</p>

城门口，车水马龙，行人匆匆。</p>

姜思瑶的目光急切地扫过一辆又一辆马车，正巧，一辆要出城的马车停在旁，车夫吆喝着揽客。她想也没想，攥紧包袱就上了车，裙摆被扯得有些凌乱。</p>

待坐定，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姜思瑶才惊觉，自己竟毫无去处。</p>

往昔在王府，事事有人安排，如今这般倒是让她心底空落落的。</p>

一路颠簸，马车晃晃悠悠，姜思瑶攥着衣角发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