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以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别人。</p>
尤其是世家豪族，几百年的积累让他们有了高人一等的特权。</p>
自身存在一种优越感和自以为是的心态。</p>
他们认为自己的道德标准比他人高尚，你们就该听我的。</p>
因为我的祖上是某某公，我在朝中是某某官员。</p>
颜白不敢去否认这都是错的。</p>
因为存在即合理。</p>
他们的祖上可能是出于一种道义感和责任心。</p>
希望以此来教导自己的子孙。</p>
希望以此来让自己的子孙强爷胜祖。</p>
可随着他们的故去，子孙照猫画虎。</p>
变成了这世道本该如此，我说的就是真理。</p>
你就该听我的这般自以为是。</p>
他们失去了本意，也变得视他人生命如草芥。</p>
他们没吃过亏，不知道别人的苦。</p>
因此对书院孩子的逝去毫无怜惜。</p>
他们习惯了如此，反正也不是死自家的孩子。</p>
颜白觉得不对，这群人需要教导，需要有敬畏之心。</p>
颜白觉得，自己应该教会他们害怕。</p>
从宫里出来之后颜白先用飞奴问平安，报平安。</p>
家里人无事，楼观学有席君买护着也无事。</p>
颜白心里没有了挂念。</p>
去了孔家，颜白没有丝毫隐瞒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p>
已经卧床不起，准备随时离去的孔老夫子突然来了精神。</p>
孔老夫子觉得颜白这么做过于粗鲁，容易给子孙留下祸患。</p>
于是两人在书房内秘密商谈了半日。</p>
颜白走后，孔老夫子开始挨家挨户的上门。</p>
无论见到哪家的家主，孔老夫子见面就是哭。</p>
哭完了之后就说自己这个先生没用，连自己的学子都护不住。</p>
走时，孔老夫子对着所有人掷地有声道：</p>
“圣人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p>
言外之意就是我这个当先生的要报仇了。</p>
到时候你们要是参与进来，就别怪我倚老卖老了。</p>
在如今长安的这种风气下，众人只能劝慰老先生。</p>
然后赞成圣人的话。</p>
叛逆者有罪，且罪不容恕。</p>
都以为老夫子只是心里不忿。</p>
只要顺着他的话说，把这老爷子哄好，送出门，事情慢慢就会过去。</p>
没有人知道，数千斤火药已经悄然进入长安。</p>
没有人知道，书院匠作坊里最先进的复合弓已经分批次进入长安。</p>
颜白没想瞒着李二，李二自然全部都知道。</p>
李二什么都没说，只是派去一个人。</p>
李厥，这个即将成为太子的太孙又出了宫。</p>
颜白走去哪里他跟到哪里。</p>
有他在，颜白就不会做的太过分。</p>
李二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p>
他担心颜白太狠了，怕颜白把人家的长子都弄死了，他怕事情失去了控制。</p>
李二相信颜白有这个本事。</p>
当了几年的县令，在长安城里多少有点势力。</p>
颜白若说没有，李二打死都不信。</p>
没做亏心事的人坦坦荡荡。</p>
如尉迟家，如程家，如任城王家。</p>
这些人从宫里赴宴回来后就把大门打开。</p>
仆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p>
薛万彻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腿还在抖。</p>
等回到家，推开大门，整个人险些瘫痪。</p>
段志感段大光头正笑盈盈的望着他。</p>
院子里站满了黑衣人，不用想，这都是百骑司的。</p>
在院子的另一侧，一群宫里出来的肥壮宫女正拿着木杖在打人。</p>
全府老老少少，也包括公主那边的全部都跪在那里。</p>
那场景薛万彻不敢看。</p>
后背，屁股，打的稀烂，就如那从树上掉下来的烂柿子。</p>
最狠的是打完了，人还活着。</p>
再往后，两个内侍把披头散发的丹阳架在那里。</p>
一手揪着头发，一手抓着胳膊。</p>
始终让丹阳的脸看着刑场。</p>
此刻的丹阳见薛万彻回来，脸上布满了哀求之色。</p>
可薛万彻却视而不见，望着抚育自己的奶娘也跪在人群中。</p>
薛万彻心如刀绞。</p>
段志感见正主回来了，规规矩矩的行礼道：</p>
“下官段志感拜见右卫大将军，下官在这里给武安郡公问好！”</p>
“这是？”</p>
段志感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然后指着地上的一堆字画，笑道：</p>
“大将军好好看，看看这字迹是否熟悉？”</p>
薛万彻愣愣地打开。</p>
望着纸上的字，望着上面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血红篆字。</p>
薛万彻什么都懂了。</p>
模仿陛下字迹，伪造旨意。</p>
段志感笑着从薛万彻手里拿过这张纸，笑道：</p>
“这张纸出现在楼观学，说颜家要造反。</p>
庆幸晋阳公主在，庆幸陛下有了安排。</p>
若不然，楼观学血流成河。”</p>
“楼观学若是血流成河，任凭大将军你和琅琊公关系好。</p>
哪怕这事你不知，也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了。”</p>
段志感看着丹阳公主，笑道：“我们怀疑这字是丹阳公主所写。</p>
这不，我们就来了，先审问奴仆，再问公主！”</p>
薛万彻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出来。</p>
他此时是庆幸，庆幸自己进了宫，庆幸自己待在皇帝身边。</p>
若自己没去，那……</p>
薛万彻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指着哺育自己长大的奶娘道：</p>
“她是我的婶娘，她是无辜的，她不在公主身边！”</p>
段志感笑着望着薛万彻，轻声道：</p>
“不，这里没有无辜的，是不是无辜的只有审问之后才知道，公主现在不承认这字是她写的！”</p>
薛万彻知道段志感想从自己嘴里知道什么。</p>
薛万彻从未如此地无力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