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太庙前的香火。</p>

颜白是越看越觉得恍惚。</p>

恍恍惚惚间颜白看到了孔老夫子走了过来。</p>

再认真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老爷子，颜白笑着跑了过去。</p>

还未张口呼唤天地就变成了一片黑暗。</p>

隐约间颜白听到了很多人在呼唤。</p>

隐约间颜白听到了李晦好像在说要脱自己衣服，说自己是伤到哪里了。</p>

突然间，颜白觉得自己好像飞起来了。</p>

风有点大，颠簸的厉害，想侧身却又浑身没有丝毫的力气。</p>

“慢点飞……”</p>

李晦揉着眼眶，闻声大喜：“墨色，你哪里疼？”</p>

“腰疼！”</p>

“腰伤了么？”</p>

“别吵我，你钓你的鱼，我睡我的觉，走的时候叫我……”</p>

见颜白可以说话，但说的都是胡话李晦顿时大急：</p>

“喂喂，墨色，别睡啊，你他娘的别睡啊，你们都瞎了么，腰，墨色的腰受伤了……”</p>

“侍郎，腰是好的，没伤着。”</p>

“那怎么腰疼？”</p>

“怕是你的肩膀上的佩饰给顶着了。”</p>

颜白在喃喃自语后就睡了过去。</p>

开始的颠簸让颜白觉得不舒服，越往后，颜白反而觉得越舒服。</p>

……</p>

颜白被直接抬到太医署，一大群医师立马围了过来，开始给颜白做全身的检查。</p>

太医署的老大何冠正眯着眼把脉。</p>

李二望着何冠正，轻声道：</p>

“有什么问题没有？”</p>

“累着了，心力交瘁，又穿着重甲跑了一上午。</p>

猛地一停下来，人脱力了，扛不住，就睡了过去！”</p>

颜白无事，何冠正也放心了，语气轻松道：</p>

“颜郡公定是昨日一夜没睡，踏踏实实睡一天就好了。”</p>

李二闻言轻轻松了口气，摆摆手，何冠正拱手退了出去。</p>

站在一旁的李承乾见此，也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p>

见颜白嘴里嘀咕不停，李二扭头看着李承乾道：</p>

“你刚去看了，孔老先生如何？”</p>

这次轮到李承乾叹气了。</p>

“不怎么好，年纪大了。</p>

没有料想他会转身去国子学，去的时候还没收拾干净。</p>

战死的学子都摆在那里，老先生见了，没抗住……”</p>

“请孙神仙了没？”</p>

“请了，还在来的路上！”</p>

“太医署的人怎么说？”</p>

李承乾难过的低下头，低声道：</p>

“都去看了，看了都不说话，孩儿以为这次很难了，怕是扛不过去了！”</p>

李二心里知道怕是这么一个结果。</p>

可当这个结果被人亲口说出来。</p>

心里仅剩的那点幻想就会被无情地打散。</p>

李二看了一眼梦呓的颜白，缓缓站起身。</p>

身边的老人越来越少。</p>

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想到今日的大礼还没结束。</p>

李二看着李承乾道：“大礼还没结束，晚间还有宴席。</p>

这本该是属于你的时刻，去和臣子们一起吧！”</p>

李承乾点了点头，忽然道：“父皇，孩儿刚来的时候赵国公还在外面候着呢！”</p>

“你如今是皇帝。”</p>

李承乾颇为为难道：“那会儿和国公闲聊了几句。</p>

听国公他的意思是，他想负责这件案子，揪出幕后的人。”</p>

“你的意思呢？”</p>

“所以孩儿想问问父皇，”</p>

李二愣了一下，沉思了片刻道：“那你就让他进来吧！”</p>

“嗯！”</p>

说罢这句话，李二转身就去了偏殿。</p>

李承乾看了一眼颜白，缓缓离去。</p>

他知道父皇不会拒绝舅父。</p>

但这件事李承乾更想让颜白来负责。</p>

舅父负责，他会安插亲近他的人，他会杀很多人。</p>

有了这个权柄在手，他就会把很多不明就里的人牵连进来。</p>

颜白负责， 虽然也会杀很多人。</p>

但颜白绝对不会牵连太甚。</p>

那些无辜的人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去。</p>

李承乾知道，这件事必然要落到舅父的手里。</p>

关陇一派和山东一派是需要斗争下去的。</p>

在从书院毕业的这帮寒门学子没有成长起来之前，这两派系就要斗。</p>

要给楼观学成长的时间。</p>

听百骑司的人刚才禀告说，长孙涣进宫前杀了很多人。</p>

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受何人指派，没有人知道。</p>

李承乾觉得很怪异。</p>

面对长孙家，在他心里头一次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p>

他突然觉得什么都没做的长孙家好像是最大的获利者。</p>

当夜幕缓缓降临，太极宫的灯火亮如白昼。</p>

殿内群臣交错，内侍宫女穿梭其中。</p>

一派歌舞升平的大美光景。</p>

可在这太极宫外。</p>

长安，万年，刑部，大理寺那昏暗的诏狱中此刻却人满为患。</p>

喊冤声此起彼伏。</p>

夜色里，仙游县小河边一排排的甲士跪在那里。</p>

“杀！”</p>

随着文老六的一声令下，衙役挥刀。</p>

一直停留在仙游的折冲府，校尉以上，全部砍死。</p>

火长，伍长以下全部降职一级，今后远离长安，去安西。</p>

罪名是假传圣旨，行谋逆之事。</p>

这是新的旨意。</p>

有三省盖着的大印，陛下的“画日”具名。</p>

这次的圣旨是真的，而不是没名堂的就盖着一个大印。</p>

文老六把十多个脑袋绑在一起，挂在马屁股上，朝着长安而去。</p>

这些人要去刑部验明正身。</p>

二囡嗅了嗅空气，然后又紧紧地关上窗户。</p>

“长孙家如果不负责此事，长孙家还可以继续荣耀下去。</p>

他若是负责此事，长孙家不会有一个好下场！”</p>

颜昭甫闻言道：“是过于自信和傲慢么？”</p>

二囡笑了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p>

陛下虽然不是嗜杀之人，但他为了李氏王朝可以杀任何人。</p>

所以，这句话对任何帝王都是一样的。”</p>

二囡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拍了拍手：</p>

“所以说，自信和傲慢仅仅是最小的一点。</p>

可能都算不上一个理由。</p>

昭甫，哪个从龙之人不傲慢呢？”</p>

“你看着对你都是笑呵呵的，都是礼遇有加，因为咱们家也有从龙之臣。</p>

因为咱们家是和他们平起平坐的！”</p>

颜昭甫笑了笑：“那你刚才说？”</p>

二囡美目流转，笑道：长孙家如果负责此事就要杀很多人。</p>

你想，这朝中事本来就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