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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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嘉墨坐在沙发上，手里的手机屏幕早已暗下去，他却没有再动弹。钟昕的回复反复在他脑海中回响——“没有后悔。但有时候会遗憾。”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的情绪像无处可泄的洪流。他很清楚，钟昕的“遗憾”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对那段情感的选择从未动摇，但她也在某些时刻想过另一种结局会如何。

这个念头却像一道无法痊愈的伤口，刺痛着他的内心。

他站起身，走到阳台，夜晚的寒风扑面而来，让他从郁结的情绪中稍稍清醒。他抬头望向深蓝的夜空，霓虹灯的微光映在脸上，模糊了他的表情。天幕辽阔无边，却没有一点星光，和他的内心一样沉寂——这是他们之间的结局吗？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依然如此。他们互相牵挂，却始终无法跨越那条不可见的界限。

顾嘉墨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邹翰森的电话。

“还醒着吗？”他的声音低哑，透着几分疲惫。

电话那头传来邹翰森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倦意：“什么事，这么晚了？”

“出来喝酒，聊聊。”顾嘉墨简短地说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孤独。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邹翰森最终叹了口气：“好吧，老地方。”

一个小时后，两人坐在熟悉的小酒吧里，桌上的酒杯已经空了两轮。邹翰森瞥了一眼对面的好友，忍不住问道：“钟老师的事，你问清楚了？”

顾嘉墨抬起头，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我问了。她承认我妈找过她。”

邹翰森皱起眉：“然后呢？”

顾嘉墨苦笑了一下，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奈：“然后，她告诉我，她从没后悔，但有时候会遗憾。她还说，当初不告诉我是因为不想让我夹在中间为难。你说，她为什么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从来不让我知道。”

邹翰森沉思了一会，缓缓说道：“或许她是真的觉得，当时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她不想让你承受太多，也不想让你被两边为难。现在回想起来，她确实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顾嘉墨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低声说道：“可她的分寸，却让我遗憾了十年。我不光遗憾，还后悔。如果我妈没有去找她，或许她不会那么匆忙地选择相亲结婚，也就不会遇到那样的人渣。”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只有酒杯碰撞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

邹翰森看着好友那张疲惫的脸，忍不住劝道：“超哥，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算你现在想挽回，也得看钟老师愿不愿意。她现在的生活不一样了，她有孩子，有自己的责任，你别让自己陷得太深了。你们两个生活差异有点大，你是那种她需要仰望才能看到的星星。”

顾嘉墨却摇了摇头，目光坚毅：“我知道她的生活不一样了，也知道她可能不会接受我。但这十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的。我不在乎她接不接受，我只想守在她身边，哪怕她只把我当一个朋友，我也认了。”

邹翰森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超哥，你这何必呢？”

顾嘉墨垂下眼，低声说了一句：“因为我自始至终，只喜欢她啊。除她之外，我没有念头。”

这一夜，酒吧的灯光始终晦暗，映照着顾嘉墨的脸庞，夹杂着一丝苦涩的笑意。他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像是在试图寻找一个不存在的答案。

“我喜欢她。”他再次重复了一遍，声音低得像一声叹息。

邹翰森轻轻地摇了摇头，举起酒杯对他说：“兄弟，既然你认定了，那我也不好劝你。但有些事情，光靠喜欢是不够的。你得做好准备——有可能一辈子也等不到她的回应。更别忘了，她的女儿可能也不会那么容易接受你。”

顾嘉墨没有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知道邹翰森说得对，也明白钟昕那句“没有后悔，但有时候会遗憾”已经是她心中最大的让步了。

“如果一辈子都等不到，那就等一辈子吧。”他说得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决绝。

邹翰森盯着他，叹了口气：“你真是疯了。”

顾嘉墨微微一笑，眼神却越发清亮：“不是疯，是清醒。”

这话让邹翰森无言以对。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早已不是那个十年前会因为一场比赛而开心得跳起来的少年，也不是那个随时都听从母亲安排的大明星。他成熟了，也更坚定了。

离开酒吧时，顾嘉墨叫了代驾。他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全是钟昕的脸和那句“遗憾”。代驾师傅小心翼翼地问：“先生，地址没错吧？”

顾嘉墨犹豫了一下，报出了钟昕家小区的地址。

车开到小区门口，由于不是小区车牌，保安需要登记得到业主同意才能放行。保安例行检查时低头一看，猛地愣住：“这……这不是顾嘉墨吗？”他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回过神。

顾嘉墨微微点头，声音低沉：“9号803，业主姓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