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霹雳惊雷破铁壁，千仞独掌焚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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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掌峰，铁掌帮总舵所在。

这座矗立于荆州北部的山峰，往日里总是透着一股森严与威猛的气象，但此刻，即便是最外围的巡逻弟子，也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压抑与紧张。总舵大殿依旧矗立，往来弟子脚步匆匆，却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总舵深处，一间陈设考究却略显阴沉的静室内。

裘千仞斜躺在一张宽大的虎皮躺椅上，神态悠闲得近乎诡异。他手里正慢条斯理地剥着一个金黄饱满的橘子，动作舒缓，仿佛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

然而，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那双微眯的眼睛深处，是刺骨的寒意。捏着橘瓣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剥落橘皮的动作看似随意，实则每一丝白色橘络都被极其缓慢、带着某种近乎偏执的仪式感撕下、捻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橘香，却掩盖不住那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与即将沸腾的杀意。

老管家福伯躬身站在一旁，这位跟随了裘千仞大半辈子的心腹，此刻脸上满是难以掩饰的沉痛与悲愤。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颤抖，低声汇报着那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帮主……铁壁关……失守了。杜堂主他……他力战殉关，关内近千名弟兄……几乎……全军覆没……”

裘千仞剥橘子的动作停顿了微不可查的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慢条斯理的节奏。静室内只剩下橘皮被撕裂的细微声响，以及福伯压抑的喘息。

片刻后，裘千仞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可怕，听不出丝毫波澜：“老杜……跟了我多少年了？”

福伯眼圈一红，哽咽道：“回帮主，整整二十三年零七个月。从您接任帮主之位起，杜堂主便一直追随左右，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

“知道了。”裘千仞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厚恤其家人，用帮内最高规格。他的儿女，以后就是我铁掌帮的儿女，帮里养着！谁敢怠慢，直接按帮规处置！”

平静的语气下，是对牺牲者沉甸甸的交代，也是身为帮主不可动摇的决心。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裘千仞的长子，裘万里，步入了静室。他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身材挺拔，面容继承了裘千仞的几分精明，却更显锐气与刚直。作为帮内精心培养的少壮派代表人物，他的武功已得裘千仞真传，此刻虽也听闻噩耗，脸上带着沉痛，但行动间依旧保持着恭敬与干练。

“父亲！”裘万里躬身行礼。

随即，他声音沉稳地汇报了另一条战线的消息，试图冲淡一些总舵内压抑的氛围：“父亲，西线传来捷报！唐门一支由长老唐毒带队的精锐，约五十余人，试图趁夜偷袭我铁索峡据点。孩儿事先得到线报，亲率‘惊涛堂’弟子设伏，将其一举击溃！唐毒负隅顽抗，已被孩儿亲手击毙！此役，斩杀唐门弟子三十七人，缴获毒药暗器一批，我方仅折损三人，轻伤十余人！”

这算是在一片阴霾中难得的一缕阳光。裘千仞微微颔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赞许之色：“做得好。不愧是我裘千仞的儿子。越是危局，越要打出我铁掌帮的威风。”

但赞许只是一瞬，他的语气立刻转为严肃：“西线虽胜，但铁壁关已破，霹雳堂那帮疯狗没了阻碍，兵锋随时可能直指我铁掌峰腹地！万里，你留下，亲自坐镇铁掌峰！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和资源，将总舵给我守得固若金汤！这里，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裘万里年轻气盛，又刚取得一场大胜，闻言立刻急道：“父亲！铁壁关之耻，杜叔叔之仇，不能不报！孩儿愿立军令状，亲率一支死士，夜袭霹雳堂，夺回铁壁关，将那帮杂碎碎尸万段！”

“糊涂！”一旁的福伯连忙低声劝阻，“少主，帮主自有安排，眼下固守总舵方为上策啊…”

“报仇？夺关？”裘千仞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打断了两人的话，“现在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

他缓缓站起身，将手中剩下的半个橘子随手扔在桌上，踱步到窗前，负手而立，望着远方连绵的群山，声音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棱，一字一句，敲打在裘万里和福伯的心头：“铁壁关丢了，杜铁山死了，还有那近千名弟兄的命……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教训我们，跟那帮藏污纳垢、不择手段的西川杂碎讲什么狗屁江湖道义，就是自寻死路！”

他猛地转过身，眼中杀机毕露，那平日里和气生财的富家翁伪装被彻底撕碎，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冷酷与无情！

“传我命令！”裘千仞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从现在起，铁掌帮上下，行事只有一个字——【杀】！”

“给我收缩所有外围不必要的防线！人员、物资全部向铁掌峰以及周边的铁心山、黑石岭等核心据点集结！所有撤离放弃之地，山林给我一把火烧光！水井给我用石头填了！粮仓里的粮食，带不走的全部给我毁掉！绝不留给敌人一粒米，一寸可以落脚的干净土！”

“传令下去，告诉帮中所有弟兄！从今往后，遇到敌人，不必喊话，不必顾忌什么江湖规矩，不必讲什么一对一的公平！能用毒就给我下死手地用毒！能偷袭就给我往死里偷袭！能围攻就别他娘的给我玩什么单挑！用尽一切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我不管过程，我只要结果！”

“我要让西川那帮杂碎知道，他们踏入的不是富饶的荆州，而是通往地狱的血路！我要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我要让他们明白，惹怒了我裘千仞，惹怒了我铁掌帮，就要有被挫骨扬灰的觉悟！”

这番杀气腾腾、酷烈无比的命令，让裘万里和福伯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帮主展露出如此冷酷无情、甚至可以说是残忍的一面。这完全颠覆了铁掌帮以往虽也强硬、但多少还顾及些江湖脸面的行事风格。但他们也明白，帮主这是被逼到了绝境，要用最极端的方式来求生存，来复仇！

就在静室内被裘千仞这番话带来的杀气充斥，气氛凝重到极点时，一名身着黑色劲装，胸口绣着一只锐利铁鹰的弟子匆匆步入，单膝跪地，神色略显复杂地禀报道：“启禀帮主！东阳湖水域传来消息，幽冥殿援军已抵达！由金不换、赤练仙子率领，共计战船百艘，精锐三千余人，携带大量军械物资，已在湖面下寨，隐蔽待命！”

幽冥殿的援军到了！

裘千仞眼中精光一闪，周身那凛冽的杀气稍稍收敛了几分。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弧度，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