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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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德从家里出来，漫无目的的走着。夏天傍晚出来散步的人很多，他独自走在人群中并不显得突兀。李承德想了很多，他当然知道陈爱兰说的一点都没错，她是为了这个家好，但是她怎么能这样戳自己的痛处呢，这一次自己是真的生气了。

李承德觉得自己是正经大学毕业的大学生，而且是村里首个大学生，他寒窗苦读十几年，当年母亲那么阻拦他上大学，他都坚持下来了。过去的生活经验告诉他，他不能去做这些投机倒把的事，他有他的骄傲。可是人到中年，已经失去了任性的资格，总是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有些事不是自己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自己不能再像年少时那么任性了。家里有孩子要养，自从陈爱兰上班以后，小胜男就开始喝奶粉，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李承德每次都只能给孩子买杏仁奶粉，因为只有杏仁奶粉最便宜，只要8块钱。谁的孩子谁疼，他也很心疼自己的小胜男。他也劝过自己出来试试，就算是为了孩子，可他就是过不去心里这个坎，拉不下脸，放不下身上孔乙己的长衫。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当地的夜市附近，夜市上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但是吸引李承德的不是各种衣服，劲爆的音乐，是一股勾人的香味，那是烤羊肉串的味道。高端的食材，往往采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烧烤作为人类最原始的烹饪方式，这种味道已经从石器时代就刻进人类的dNA中了。何况李承德从过完年，就没正经吃过肉，阵阵的香味不断这着刺激着他的神经。

李承德没忍住，决定奢侈一次，上前询问价格。老板是个胖子，看李承德就不像能多买的样子，但来者都是客，哪有不做生意的道理。老板叼着烟说：“羊肉的都是三毛一串，鸡肉的三毛两串，还有鸡架一块钱一个，你来点什么？”

李承德想着价格倒是不贵，就签子上面的肉不多，自己也就是解解馋，就只要了两个羊肉串，两个鸡肉串。

胖子老板倒也不吝啬，“小伙子，多给你一串鸡肉串，你给一块钱得了。”

不一会肉串就烤熟了，李承德付了钱，蹲在路边就开吃。第一串吃的有点快，差点把嘴巴烫了，但从第二串开始，李承德就吃的很慢很慢，他好想就这样一直吃下去，肉真的是太香了。虽然李承德吃的很慢，但是五串肉很快就被他吞进肚中。他不想回家面对老婆念叨，他就这样一直蹲在路边，看着胖子老板迎来送往，不停地烤串。

李承德不观察还不要紧，他发现胖子老板摊子不大，只有一个负责烤串的老板，一个负责记账收拾桌子的老板娘，但是客人真不少。有像自己这样，一个人来打牙祭的，还有三五好友，带着啤酒饮料来聚会的，最多的还是年轻情侣，或者年轻夫妻带着孩子来的，这一晚上少说也得卖了五、六百串了。看着胖子老板数钱，李承德咽了咽唾沫，转身回家了。

李承德到家的时候，看到桌子上的饭没动，陈爱兰已经带着胜男睡着了。他进屋亲了亲女儿的小脸，然后悄声出去洗漱了。李胜男本来是想等老爸回来才睡的，可是老妈的《小燕子》大法太强了，她刚听到“年年春天来这里”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李胜男发现父母还是谁都不理谁，权当对方是透明人，家里安静的可怕，只有吃饭时碗碟的碰撞声。李胜男看气氛这么尴尬，赶紧大哭起来，试图吸引父母注意。他们俩人倒是很默契，陈爱兰当没听见，自顾自地喝着粥，李承德跑过来，抱起小胜男，要给小胜男把尿。李胜男看不起作用，脸涨的通红，用小手指着老妈陈爱兰，她想让老爸哄哄老妈，可是“妈妈”两个字叫出来却变成了“啊啊”，看来自己还没适应这副身体。李承德不明所以，只能不停地抱着孩子打转。陈爱兰还是当没看见，吃完饭抓起自行车钥匙走了，她气昨天李承德一走了之，把孩子扔给自己。李承德父女俩看陈爱兰谁都不理，大眼瞪小眼，同时叹了口气。

李承德给胜男收拾妥当，俩人出发去上班了。李承德家离单位很近，但他每天都不是最早到的，每天都是单位的会计大姐毛晓敏最先到。这毛晓敏也单位的传奇人物，真真做到了以单位为家，确切的说是单位是我家，单位的东西就是我家的东西。毛晓敏每天一早就去菜市场买菜，买完就到单位开始摘菜，洗菜，切菜一条龙，要不是单位不让有明火，估计毛晓敏可以直接在单位把饭菜都做好。为了省水省电，毛晓敏不仅在单位烧完水，用暖瓶带回家，还会把家里的衣服和床单被罩拿到单位洗，洗完直接把衣物都晾在单位天台上。单位领导也不是没找她谈过话，但是毛晓敏就一句话，单位又不给我发工资，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把工资拿回来喽。李胜男真的很佩服这位毛阿姨，那真是薅社会主义羊毛第一人啊！

李承德和毛晓敏打声招呼，就抱着胜男坐在工位了。毛晓敏可是人精，一看李承德就知道小两口吵架了，赶紧上去打听，“小李怎么看着不高兴啊，和媳妇吵架了啊。”李承德笑了一下，打算糊弄过去，他可和这毛大姐纠缠不起，这要是和她说了，估计下午全院就都知道了。

李承德没有回答问题，毛晓敏倒也不生气，一边摘豆角，一边自顾自地说“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我和你姐夫也吵，但你姐夫心疼我，每次他都和我道歉。我跟你说，男人就得像你姐夫这样，大大方方的，别和老婆斤斤计较。哎，说到底还是咱们单位效益不好，这要是有钱，我家那口子也不会和我吵架，你说是不是。”

李承德本来就是因为吵架心烦，现在被毛晓敏点破，有点生气，但是他也不想和女人吵架，以胜男饿了为借口，离开了办公室。李承德想着带小胜男到天台透气，没想到毛晓敏也追着到天台，李承德刚想发作，就看见毛晓敏奔向她刚洗的衣服，原来天上淅淅沥沥的飘起了小雨。李承德想起陈爱兰早上生气的走了，根本没拿伞。李承德还没担心多久，小胜男突然开始拉肚子，李承德急的不行，赶紧带她去买诊所买药。

这一看病加买药耽误很久，等傍晚李承德父女俩回家的时候，天都有点要黑了，小雨也变成瓢泼大雨了。李胜男家在城西，这里山多，他们家又在山顶，李承德上午这一阵折腾，他多少有些筋疲力尽了。李承德一手拿着伞和菜，一手抱着胜男，胜男还是很不舒服，靠在爸爸肩膀上。但是雨太大了，就算胜男缩成一个小肉球，肩膀上还是有些淋湿了，李承德更不用想，几乎半个身子都湿了。

李承德向家疾步走去，快到家时，李胜男看到前面有一个推着行车的女人。女人走的很慢，看得出她的腿受伤了，走在路上一脚深，一脚浅的。李胜男一眼就看出那是自己的妈妈陈爱兰，她担心的“啊啊”叫，李承德不明所以的看着女儿，直到女儿的“啊啊”变成了“妈妈”，李承德才看出，那是自己的老婆。

李承德赶紧跑到老婆身边。李承德虽然半个身子都湿了，但大体还算过的去，但陈爱兰的状态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狼狈了。原来陈爱兰从单位出来时候雨还不大，她想赶紧骑车回家，没想到雨越下越大，她下车的时候，自行车打滑，不仅摔了一身泥，还把膝盖给磕破了。李承德心疼得不行，吵架归吵架，他还是很心疼老婆的，他不知怎的，想起了早上毛晓敏的话，男人就要大大方方的。李承德蹲下帮陈爱兰检查伤口，还好只是破皮了，但伤口上沾满了小石子和泥水。李承德叫陈爱兰走快些，他回去帮她处理。

李胜男想起这不就是前世妈妈老念叨那件事嘛，陈爱兰总提胜男小时候有天雨特大，她没带伞还把腿都摔破了，李承德也没去接她，还带着胜男躺在家看书。胜男想可能因为这辈子她为了长高，故意多喝了奶粉，导致自己拉肚子，这才导致结果不同了，竟然巧到让老爸看到这让人心疼的一幕。一家三口还没意识到，蝴蝶翅膀就此扇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