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迟川，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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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半，黑色机车疾驰冲进中心公园的停车场里，由于来得急迟川只拿了把伞，伞没来得及打开就往后面公园跑。下雨天晚上公园里没有人，路旁的树被吹得摇摇晃晃有点渗人。

看见长椅上坐着的男生时迟川脚步倏然滞住，没再走过去，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雨淅淅沥沥地下打湿男生的头发，他低下头，手肘撑着大腿，脸埋进手心里，没说话。水珠毫不收敛地从睫毛鼻子滑下，眼泪拼命钻出眼眶，湿漉漉的头发并在一起，啪嗒啪嗒滴着水。

那个背影孤独又可怜，手指掐捏着指关节，上面被掐红肿。校裤沾灰被打湿弄得脏兮兮的，看着很狼狈。

他被人打了。

“辛忱？”

迟川握着伞柄的手指泛白，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才开口，心里一阵阵绞痛。

前面的男生闻声抬头看向前方，发现空无一人后又失望地垂下。

“辛忱！”

迟川又喊了一遍，这次声音坚定清晰。踩踏水洼声音越发靠近，人还没到声音先拥抱了他。

找到声源辛忱蓦然起身，一回头就看见站在黑暗里的人，怔在原地，不敢相信来的人是谁。

大雨敲打，两旁路灯的光线从中间切开，分割成两地，两个人躲在暗光里谁也没迈步。

辛忱走不过去！

抬眸的瞬间撞上迟川的眼睛时他害怕了，各种各样的情绪汹涌，把他淹没，他睁大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

可是迟川就站在那里，他控制不住自己，顷刻间所有情绪分崩离析，泪水哗哗落下。

对视的那一刻他心虚了，偏过头怯懦地退回来，咬着牙哭了，不敢放出声音。

他被人打了，不敢回家！

他怕被杨祥榆看见，被迟川看见。

“啪”地声雨伞掉落在地上，迟川心里猛地被什么东西刺痛，不管不顾地跑过来抱住哭泣的小孩，紧紧地将他护在怀里，声音里只剩下泣咽。

“对不起，辛忱，哥哥来晚了！”迟川抱着他松不开手。

他错了！

他不该推开辛忱！

辛忱浑身湿透了，刺骨的凉意遍布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像是要撕碎了，控制不住的抽搐痉挛:“哥……呜呜呜……呜呜呜……”

他拼命地往那个温热的胸膛里钻，可是越温热他越放不开。湿漉漉的眼睛氤氲泪光，眼泪如水龙头一开就彻底关不上。

辛忱喉咙干痛发痒，痛苦地闭上眼，脏兮兮的脸埋进迟川的怀里:“…你不该来的！”

沙哑的声音带着很重鼻音:“你怎么这么蠢……”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一哭就彻底收不回去，辛忱双手环着迟川的腰怎么都舍不得松开，他找他那么久，而他说不见他就不见他。

留下一个吻就一走了之。

迟川哭了。

他脸色惨白眼睛猩红，心脏被一片一片撕下来，憋了那么久的情绪无处可逃，得到释放汹涌着把人淹没、撕碎、杀死……

窒息感席卷弥漫，迟川喉咙哽着一把刀发不出声来，他抱着自己小孩，声音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离开你的……”

狂风撕扯着摇摇欲坠的树枝，却怎么都扯不开拥抱的人。他们在暗光里紧密相拥，交换体温，依偎着松不开手。

少年躁动的心彻底乱了，毫无章法，搅动着彼此阵阵抽痛，惩罚着自己也惩罚着对方。

“哥哥，他们来找你你为什么不说呢？”

辛忱呼吸急促，死死揽住迟川像把没了钥匙的锁，他不想放开，头抵在他的胸膛上质问:“难道你要这样躲我一辈子吗？”

一直以来他都充当傻子的角色，从来不过问迟川的事情，他不想让迟川烦心。

既然迟川想躲他，那他就自觉一点自己消失；他想瞒着他，那他就蠢一点装傻充愣当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人人都在伤害他，他却什么都不说。

今天那些催债的人为了找迟川把辛忱打了一顿，嚣张地警告他:如果迟川想要还清他爹欠的钱就得帮他们做事。

他们逼迫他放弃高考，放弃现在一切跟他们做事，让他自毁前途，继续回到肮脏恶臭的地沟里继续做只人人唾骂，卑微低贱的老鼠。

他们想让他去犯罪。

他们威胁，如果他不还钱绝不会放过他身边的人，以各种手段折磨他们。小宿的事是一个警告，也是一个开始。

这一刻，辛忱再也憋不住了，也不想憋下去，他不想做那个哑巴。

他想告诉迟川他喜欢他！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迟川，陈州言、赵寒诚甚至是小宿，可唯独只有迟川不知道。

辛忱头埋进迟川的脖颈里，抑制着哭声在迟川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鲜血冒出，血腥味溜进鼻子里。

迟川蹙起眉，没动，双手小心翼翼护住在四周。

辛忱眼睛湿红睁不开，任由眼泪掉下来，哭着哭着苦涩地笑出来:“迟川，我喜欢你，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你是瞎吗？”他眼眶烧红，无奈又委屈:“我喜欢你啊！迟川，为什么所有人都看得见，而你却看不见？”

“不是的，不是……”迟川疯狂摇着头，哑声哭泣，眼眸里的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落在辛忱的脸上，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谁的眼泪。

辛忱喘不上气用力推开迟川，脚底没站稳差点摔下去好在被他一把搂住。辛忱艰难地松开他的手，往后踉跄两步，任由雨水淋湿自己。

他闭上眼，无助地嘶吼，绝望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哥，你知不知道我疯了，被你逼疯了。我那么喜欢你，可是你呢？你处处躲着我，给我一个幻想又抛下我不管。”

辛忱看着迟川无奈地笑了，像是在自嘲。眸底噙着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滚烫灼烧着脸颊与心脏。

“哥哥，你知道别人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的时候，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喉咙，辛忱疼得鼻子发酸，眼睛越来越模糊，渐渐地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侧头盯着虚空中那个若隐若现的光斑看。

迟川哭成泪人，浑身控制不住颤抖，想去抱辛忱但被他推开。泪珠沿着脸滑落在心上划一道深深的疤，他说：“我说我没有喜欢的人。”

迟川走过去，伸手轻轻擦拭小孩的眼泪。

“我撒谎了，骗了所有人。我有，我有一个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他叫迟川！”

他叫迟川啊！

可是没有知道，无数次怯懦与纠结压迫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滴血液都灼烧。他想去爱却不敢爱，只能痛苦地活在折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