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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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都只是刻着奇怪图案的木头。我不太明白它们彼此有什么不同。”

奥古斯特笑了，像我伤了他的心一样，用手捂住胸口。

“啊，你伤到我这个艺术家的心了，小拉克！我的自尊心可能要挣扎着才能恢复了。它们是动物面具，看到了吗？为节日准备的。” 他拿起几个，递给我看，“这个是猫，这个是虫子…… 看到了吗？”

这个人类在说什么啊！？它们只是形状奇怪的木头。不…… 等等。等等，我好像有点看出来了。对，它们被雕刻成动物的样子，只是没有合适的颜色、纹理或动作。是形状像。猫的那个看起来像卡泽尔，耳朵和我的很像。当然，我一点都不想要那个面具。目的可是要遮住我的特征啊！吸引我目光的是一个大眼睛的面具，还有一个滑稽的假喙。它看起来像某种鸟，这太棒了，因为我喜欢鸟。它们能飞，就像克拉蕾塔以前唱给我听的歌里那样，我也能飞。

“我最喜欢这个。” 我告诉奥古斯特。

“哦？猫头鹰面具！选得好！这对拉克来说很合适。”

“哈？”

“哦，嗯…… 拉克和猫头鹰。你知道，它们都是鸟。这就是你的名字的含义。拉克是一种鸟，因其美丽和歌声受到各地人们的喜爱。”

哦。

当然。

克拉蕾塔一开始就不是在唱我。我咬紧牙关，把猫头鹰面具抱在胸前，紧紧地捏着。泪水在我脸上的蛛丝后面涌出，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把它们逼回去。太让人沮丧了，非常非常沮丧。我无法掌控属于我的任何东西。甚至连我自己的身体都不行。

她从来都不喜欢我。

“拉克？” 奥古斯特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 我哽咽着说，像我看到那个较小的人类那样把面具戴上，“我看起来没那么…… 奇怪了吧？”

“你看起来很可爱，拉克。” 这个人类回答，“现在戴节日面具是有点早，但我觉得没人会介意。不过，如果你不想的话…… 你其实没必要遮住脸。”

“我想遮住。” 我向他保证。

奥古斯特只是点点头，很快就开始解释我要怎么帮他。这个任务看起来简单直接，尽管它吸引的注意力比我希望的要多。我同意了。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可做。

“节日面具！” 我喊道，心脏怦怦直跳，人们纷纷朝我看来，“提前买更便宜！别等了，今天就买！”

斗篷系紧，面具戴好，人类没理由知道我不是他们中的一员。显然，我这么一喊，帮奥古斯特引来了更多有钱的人到他的摊位，而这就是他需要的回报。我不太确定我是否完全理解，但这很简单，而且我可以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观察很多人类。几个小时后，一座岛屿开始在附近飘过，奥古斯特开始 “关” 他的 “店”。

“我已经完成了你交代的事。” 我对这个人类说道，“所以这个面具现在是我的了，我带着它离开的时候，你不会尖叫或大喊吧？”

奥古斯特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猫头鹰面具是你的了。我保证不会因为它的离开而尖叫或大喊。你可以走了，拉克。你帮了大忙。”

这个人类看着我，嘴角上扬。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或紧张。这和我从克拉蕾塔那里感受到的完全不同。我对他的话没有回应，但也没有离开。

“拉克，” 奥古斯特接着说，“你今晚有地方住吗？”

我紧张起来，又一次面对一个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在我沉默之后，这个人类又开始说话。

“我承认，我向我的顾客打听过你。” 他说，“我想确定有没有人在找你这么大的孩子。但他们没有。你无家可归，对吧？”

我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的家被毁了。” 我承认。

“而且你没有父母。”

这更像是一句陈述。嗯，我甚至都不知道父母是什么，所以我猜这个人类在这一点上可能是对的。

“没有。” 我表示同意，“我没有。”

这个人类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我还无法解读的表情。他满脸皱纹，这也增加了难度。不过，我没感觉到危险，只是觉得…… 沉甸甸的。好像这个人类正在做的决定意义重大。

“如果你愿意，拉克，欢迎你帮我收拾东西，今晚到我家去。我们会给你洗干净，给你吃的，给你一张床。当然，一切都看你愿不愿意。”

我没花多少时间思考。也许我应该想一想，但我没有。一切都感觉不对劲，失去了控制。

“好的。” 我犹豫地同意了。这个人类点点头，嘴角又一次上扬。我的嘴角也上扬了，不过在新面具下，这个人类看不到。

我帮奥古斯特把东西收拾到摊位里，原来摊位的圆形部分可以转动，这样他就能把摊位拉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当这个人类抓住摊位开始拖着它走的时候，我立刻被吸引住了。奥古斯特朝着与大多数人类相反的方向走去，不是朝着或走进那些石制建筑，而是离森林越来越近。事实上，我们最终在森林边缘看到一座大建筑，和推车一样是木制的，而不像镇上的建筑是石制的。我们把推车摊位留在大建筑旁边，然后一起走了进去。我忍不住惊叹地环顾四周，有带铰链的入口，里面像人造洞穴一样被隔成多个区域，还有我从未见过的各种各样的东西 ——

“那么，拉克？” 这个人类问，“欢迎来到我家。你觉得怎么样？”

“我喜欢。” 我低声说，慢慢地四处走动，打量着一切。如此封闭，有这么多地方可以挂蛛丝！“这里很整洁。这里的东西都很整洁。”

他又笑了。哦，我在这儿吃掉这个人类是多么容易啊！我们离其他人都那么远。这是一顿免费的美餐。我肯定会吃掉他…… 等会儿。

“嗯，谢谢你！这里大部分东西都是我自己做的，房子也是。那么，你想吃点什么？我花园里有一些不错的蔬菜，或者 ——”

“我已经吃过了。” 我告诉奥古斯特。

他看起来很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洗个澡怎么样？”

我犹豫了。又是一个我不知道的词！人类有太多这样的词了！我该怎么回答呢？嗯…… 我想如果我同意，就能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好…… 好吧？” 我犹豫地回答。

这个人类又点了点头，然后去做…… 不管洗澡都需要做些什么。首先，他似乎是从地下把水抽到一个房间里的一个人大小的桶里。然后他让水冒起一些泡泡，还开始冒出一点雾气，奥古斯特称之为 “蒸汽”。然后他……

“好了，你先来，拉克。” 奥古斯特说，“进去吧！”

…… 进去。走进这奇怪的水里，当我走近时，发现水是温的。甚至有点热。我戳了戳。确实很热！但不烫。我慢慢地开始往里面爬……

“拉克，等等，等等。你应该先脱衣服。”

我立刻僵住了，恐惧涌上心头。我从没见过没穿伪装外皮的人类，至少不是在我没把它从尸体上剥下来的情况下。我只是以为我永远不会处于被要求脱下自己 “外皮” 的境地！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该直接吃了他？反正我可能本来就应该吃了他，对吧？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在这儿？

“…… 拉克？” 这个人类慢慢地问。

“我…… 我不想脱！” 我结结巴巴地说，从这个人类和 “澡盆” 边退开，“我不…… 请别让我脱下来！”

我声音里的恐惧比我预期的要多得多，这个人类也察觉到了。不，不，不要这样！不要是一个和我说话、给我东西的人。我不想 ——

“拉克，” 奥古斯特慢慢地、平静地说。他蹲下来和我平视，“你不必脱。永远都不必。好吗？对不起。”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点了点头。这个人类会怎么看我呢？他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悲伤吗？不过我现在安全了。…… 不，等等，我从来就没有危险。我的伪装暂时安全了。

“我觉得你洗个澡会感觉好点。” 奥古斯特接着说，“你不一定要洗，但我保证这里对你来说是个安全的地方。这样吧，我出去，把门关上。你可以穿着衣服洗澡，也可以脱了衣服洗，或者你根本不洗也行。我会在这个房间外面等着，只要你在里面，我就不会进去。而且除非你让我碰你，否则我永远不会碰你。我保证，拉克。你可以随时因为任何原因离开。但只要你在这里，你就很安全。”

我无言以对。我只能再次点头，看着他离开房间，关上了门。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天花板上一串发光的符号提供光亮。我一个人在这儿，除非有人开门，否则没人能看到我。

这里很安全，而且我真的很痒。

当然，我不会盲目地相信这个人类。我用爪子划破遮住手的东西，在房间里布置好蛛丝，在离开前我可以把它们收起来藏好。然后，我感激地开始脱衣服，把斗篷脱下来，把像绷带一样的蛛丝撕成碎片。还没进 “澡盆”，我就已经感觉好多了。也许我像误解克拉蕾塔那样误解了这个人类。也许他是故意让我误解的，不知怎么的。也许他会走进来，也许他会看到我的真面目。

好吧。如果他这么做，他就死定了。反正我也饿了。我还盼着他这么做呢。

我进了澡盆。这个人类再也没有进来。

感觉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