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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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文？” 我喊道，“嘿，罗文？”

我皱着眉头，环顾我刚刚与卡皮塔战斗过的战场。路上躺着六具尸体，他们身后有个浅坑，那是卡皮塔的内爆法术炸出来的，把地面都毁了一部分。周围没有罗文的踪迹，但这也意味着我感觉不到他的灵魂在附近游荡，所以他大概没死。他没追上来帮我对付卡皮塔，那他只会去另一个地方：那间小屋。除非他是个白痴，但除了赌博，这家伙可聪明着呢。我猜我能在那儿找到他。

与此同时，我想就这么放过这些尸体，不看看他们身上有什么东西，实在太浪费了。我跪下来，双手迅速在死者的口袋里翻找。先到先得嘛，这地方就是这样。

“打扰一下，小姐，你碰巧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吗？”

刚听到这几句话，我就一下子跳了起来，抽出长矛，心跳如鼓，嘴里骂骂咧咧。搞什么？这声音从哪儿来的？这儿除了我没别人啊！然而，我转过身，眼睛看到的却与灵魂感知不符。一个身着崭新白色鳞片锻造铠甲、镶着红色饰边的身影，恭敬地站在我身后不远处。那是高阶圣殿骑士的铠甲。

可他们似乎根本没有灵魂。

我三只眼睛疯狂地四处张望，心中充满恐慌。他们在这儿多久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他们？我是不是要死了？如果我无法影响他们的灵魂，那我毫无胜算！可他们怎么会没有灵魂呢？我从来没……

“啊，实在抱歉，小姐。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是高阶圣殿骑士布劳姆。我来这儿想问几个问题。”

听到这声音，我感觉特别怪异。一切都不对劲，我的脑子疯狂运转，试图解答一些基本问题。他们是男是女？是什么样的人？此刻心情如何？这让我没来由地恐慌，其实不该这样的。我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又不是我一直都有灵魂感知能力。那些旧有的技能慢慢浮现在脑海，凭借较弱的感官去解读信息。这声音听起来低沉，是男性的声音。他的姿势很放松，没有威胁性。这个人没有攻击或准备攻击的迹象。即便我很想了解这个人，但就算没有灵魂感知，我也能猜到这些。

“呃，没事。” 我说，尽量把不安咽下去，“你吓到我了。”

我收起长矛，心里很清楚，如果他决定攻击，这玩意儿也帮不上我什么忙。我不妨试着让他别动手。先是卡皮塔，现在又是这家伙？我今天这运气是怎么了？高阶圣殿骑士轻笑一声，可我完全不知道这笑声是出于善意、恶意，还是纯粹的疯狂。我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依赖灵魂感知了？

“再次道歉！” 他说，“我不小心吓到的人可不止你一个，这让我很懊恼。我总是出现在需要我的地方，而且通常毫无预兆。话说回来，我刚回到镇上，就听到一声爆炸。所以，我觉得有责任再问一次：你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吗？”

我耸耸肩，努力调动和罗文一起行骗积累的经验，尽可能面不改色。

“从现场看，我猜是一场地盘争斗。” 我回答。在这一带，这是个很可信的答案，而且严格来说，这甚至不算撒谎。

“我…… 明白了。那请问，你在尸体上找什么呢？”

“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我又耸耸肩，一点也不觉得羞愧，“在这儿，你得想尽办法才能活下去。话说回来，在这一带看到高阶圣殿骑士还挺奇怪的。”

“嗯，我们大多数人都被派到国外去了。鉴于海岩城的局势，上头决定把我们召回。…… 不过，看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情况比我想象的糟糕得多。我得承认，看到你这样全副武装的人，居然靠从死人身上偷点小钱过日子，还挺奇怪的。”

我眨眨眼。

“我想你说得有道理。” 我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我想我也不需要这些东西。收集这些只是一种习惯。我大概应该让其他小乞丐拿去。”

尤其是如果我家人要搬到镇上更好的地方，而且佩内洛普还会出一部分钱。从这个角度看，我想我家算是熬出头了。他们几乎实现了这儿每个孩子的梦想，被某个心地善良的富有的英雄拯救。佩内洛普平时可不是个无私的人，但她确实偶尔会有善举。

“你得把这些交给守卫。” 高阶圣殿骑士纠正道，“得确认这些人的身份，把他们的财物归还给他们的家人。”

家人？哦，糟糕，希望他们没有家人。刚解决掉上一个，要是又造出一个复仇心切的 “准孤儿”，那我可真是倒霉透顶。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不过……

“如果你觉得守卫除了把这些尸体上的值钱东西据为己有，还会做别的，那你可就太天真了。” 我直截了当地说，“就把这些留在这儿吧。或者更好的办法，看到哪个街头小孩，就把东西给他。这可能会救他一命。”

真希望能看看这家伙的表情，可他的脸固执地藏在头盔后面。

“我们真的堕落至此了吗？” 他自言自语道。

我又耸耸肩，这个动作在我隐藏内心极度恐慌的时候很有用。我把他的这句独白当作我可以离开的信号，不幸的是，我刚走他就叫住了我。

“你叫什么名字，小姐？”

我心里一紧。他们说不定在圣殿骑士总部的某个地方贴着我的画像，所以尽管我很想撒谎，但这可能不是个好主意。

“维塔。” 我回答，“我是个猎人。…… 严格来说，我算是厄瑞玻斯家族的奴隶。”

我不想加上最后这部分，但这确实意味着他不能随随便便就合法地把我刺穿脸，所以加上这一句似乎很明智。再说了，也许我运气好，他不认识我。毕竟他暗示自己刚从国外回来，离开镇子很长时间了。

“哦，你就是那个女孩。” 他若有所思地哼了一声，彻底粉碎了我的希望，“你被指控犯了一些极其严重的罪行。”

我眯起眼睛。果然。

“你可以把对我的任何指控都转达给厄瑞玻斯家族的大领主。顺便说一句，我记得有人答应过，我消灭了瑙拉家族，毫发无损地找回了雷穆斯和他的剑，会给我奖赏。可我到现在都没拿到。除非你打算给我送来，不然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他立刻回答，这让我松了口气，“私下说，我觉得那份报告很可疑。但不管怎样，上头还是会进行调查。很遗憾地通知你，未来你很可能会被宗教裁判所的人打扰。我很抱歉。我向你保证，宗教裁判所的人都是正直的，要是…… 有人像你主人说的那样陷害你，他们也不会手软，哪怕是高阶圣殿骑士也一样会被起诉。我们已经吸取了组织内部腐败滋生的教训。”

我不敢回应这个棘手的问题，只是最后又耸耸肩，面不改色地转身离开。高阶圣殿骑士回来了，而且宗教裁判所的人显然也要来了，不管那是什么。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他们真有办法检测出生物魔法，那我可就麻烦了…… 要是我有个秘密的、能检测生物魔法的圣殿骑士分支，我大概也会叫他们宗教裁判所。我想，这只是又一个要解决的麻烦罢了。不过，有意思的是，很明显加尔德拉在高阶圣殿骑士中不太受待见，也不太被信任。如果我想摆脱这烂摊子，这或许是个突破口。

直到拐过几个街角，我才敢转头看看有没有被跟踪。谢天谢地，布劳姆不在。我加快脚步，一路跑回了家。当我感觉到罗文和孩子们的灵魂安然无恙，就在他们该在的地方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宽慰涌上心头。谢天谢地。

“罗文！” 我大喊着，一边朝小屋走去，一边挥手。

他从门里探出头来，看到我走近，自己也松了口气。

“维塔！” 他回应道，我冲向他时，他一把将我抱住，“感谢守望者，你没事！你消失后，我跑出去找你，但是…… 呃，我不能把孩子们单独留下，只能相信你会没事。很高兴我猜对了。”

“嗯，你做得对。” 我点点头，“我和卡皮塔算是达成了休战协议，希望她能说服斯凯别再来烦你和妈妈。如果不行…… 嗯，到时候你和孩子们应该已经离开这儿了，对吧？”

他点点头。

“据你朋友说，没错。” 他用拇指轻轻划过我脸上的伤口，“…… 说到这个，你应该去看看她。我看你东西都拿回来了，但你也该去治治伤。你这次可吃了不少苦头。”

我叹了口气，没力气反驳。其实我伤得并不严重，就几道划伤和擦伤，但我确实又一次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不过也没差太多。下次，我会做好准备的。从某些方面来说，我还挺幸运的，卡皮塔居然这么轻易就原谅了我。也许不会有下次了，我可以相信她会自愿帮我们研究生物魔法。不过，她还在为斯凯效力，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么多时间，而我们需要她尽快帮忙。

尽管她对我很好，但对于那个永久性地伤害了我母亲灵魂的女人，我可不会心慈手软。卡皮塔疯疯癫癫的，不管她对我个人有多好，对所有人来说她都是个危险人物。

“对了，罗文，你听说过高阶圣殿骑士布劳姆吗？” 我问。

他挑起眉毛。

“无处不在的布劳姆？当然听说过。他是个动能魔法师，不过比我厉害得多。据说你和他交谈的时候，看到的几乎总是他的幻象。他不知怎么能通过幻象看到和听到，还能在很远的地方制造幻象。我相信他甚至能通过幻象施展法术，不过这更多是猜测。他是比较神秘的高阶圣殿骑士之一，出于国家安全的原因，他们对他的确切能力保密。你怎么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