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东北终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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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州陷落第七日，沈阳城防司令部的地下掩体里，通风管道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卫立煌盯着作战地图上不断收缩的红色箭头，突然抓起红蓝铅笔狠狠折断。墨汁顺着锦州湾的标记蜿蜒而下，像一道新鲜的血痕。

&#34；报告！廖兵团来电！&#34；机要员的声音带着颤抖，&#34；第九兵团在辽河套遭遇共军七个纵队合围，黄永胜部切断了黑山公路......&#34；话音未落，桌上的景德镇盖碗被扫落在地，青瓷碎片在将校呢军裤上划开细长的裂口。

王墨阳弯腰拾起电报残页时，嗅到了淡淡的茉莉香。这是林曼殊今早送来的北平茉莉双熏，此刻却让他想起三天前那份蹊跷的防御工事图——标注着混凝土厚度的数字，在归档时竟被替换成了面粉厂的库存清单。

&#34；总座，是否向南京请求......&#34；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王墨阳瞥见林曼殊正捧着新沏的茶盏进来。女中尉鬓角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耳后，呢子军装下摆沾着墙灰，像是刚从坍塌的城防工事回来。

&#34；请求？&#34；卫立煌突然大笑，震得墙上的&#34；不成功便成仁&#34；条幅簌簌作响，&#34；三天前美联社记者还在写《钢铁沈阳》，现在他们该改标题叫《纸糊的要塞》了！&#34；他的手指戳向地图，辽西走廊四十万大军的位置已被红笔打了个巨大的叉。

此刻浑河北岸的乱葬岗旁，赵国峰正在给最后一批青布喷水。冰凌在布料表面结出霜花，远远望去宛若野战炮的迷彩伪装。&#34；让西城货栈的伙计把鼓风机架起来。&#34；他压低声音对交通员说，&#34；今夜东北风三级，足够把帆布吹成坦克集群的轮廓。&#34；

沈阳站钟楼传来十响钟声，徐敏秋借着暮色闪进站长室。她解开蓝布头巾，露出烫卷的时髦发梢：&#34；李站长，这是关内捎来的盘尼西林。&#34；牛皮纸包推过去的瞬间，指尖在车次表上轻点，&#34；听说今晚的军列要加挂二十节平板车？&#34；

&#34；徐小姐说笑了。&#34；李站长喉结滚动着，眼睛盯着药品包装上的美国商标，&#34；不过......&#34；他忽然压低声音，&#34；确实有批美式榴弹炮要运往锦西，但铁轨昨夜被炸断了三处......&#34；

子夜时分，剿总司令部的柴油发电机突然停转。陈全摸黑打开档案室铁门时，听见走廊传来王墨阳的怒吼：&#34；查！从供电所到变电箱，所有经手人统统送交军法处！&#34；他的手电光柱扫过标着&#34；城防通讯&#34；的档案盒，却在最底层发现了印着&#34；长春守军突围计划&#34；的绝密文件——封口火漆完好无损，日期却是三个月前的。

&#34；陈参谋还没走？&#34；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的手电筒差点脱手。王墨阳举着马灯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锋利，&#34；正好，把这些文件送到机要室归档。&#34；他指着墙角半人高的资料堆，&#34；天亮前务必整理完毕。&#34；

当陈全抱着文件穿过幽暗的走廊时，怀中的牛皮纸袋突然裂开。飘落的电文纸片上，&#34；长春守军断粮三日&#34；的墨迹尚未干透，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突然明白为何卫立煌今晨下令将司令部围墙又加高了两米——不是防外面的炮火，而是防里边的哗变。

十一月二日，晨雾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