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五、新一任巫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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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象山石城内一座大宅内，前后三进的大门都关着。

墙壁四周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此刻闪烁着黑色亮光，防止房屋墙壁受到气力波及震荡而倒塌。

姬南一身血肉模糊，奄奄一息躺在石板地，二师兄风哥伤坐在不远处的石椅上，说道：“单论拳法，你博采众长，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是气力方面，还是差了火候，估摸着还是你会的太杂，‘刺涅九山’心法修习不纯。道术、剑法亦有小成，假以时日定然青出于蓝。巫法、鬼法、妖法杂而不精，别总想着技多不压身，一旦对敌之时陷入僵持局面，你就会真元不济，这怎么成。”

姬南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今天是第三场演练了，第一场，风哥伤让姬南仅限于拳法，由着姬南出拳百次，他不还手，然后只出三拳，第一拳打破了“刺涅九山”如山般袭来的拳力，第二拳正正打在姬氏拳法的微小破绽处，第三拳将姬南的护体真气打散。不是说姬南的拳法不入流，恰恰相反，二师兄对姬南的出拳有数次点头。

第二场，姬南用上了太商剑和道法助阵，甚至用上了父亲姬扈让他修炼的火系妖法。这次比第一次要好一些，在全力出手百招之外，被二师兄九拳放倒。虽然风哥伤压制着境界，但是对术法运用上的理解层面终究是差距太大。

第三场，姬南全力施为，不再拘泥既定的路数形式，而是几乎本事尽出，连新学的巫法和一些不常用的妖术、幻术都用上，念由心生、随机应变，不断强行变招，打得酣畅淋漓。

于是全力抢攻百招之后，二师兄出拳，许多时候是在姬南出拳出剑之初，或是术法中段就被打断了心法运转，根本就比前两场还要输得更惨。

这次二师兄打了十九拳才将姬南放倒。

粗鲁如野蛮山民一般的风哥伤一边出拳一边问候着姬南的列祖列宗，说生死之战，做不到舍生忘死，将所学融会贯通，却去记住这些有的没的，不是找死是什么。

在三场演练中，姬南刻意地压制自己没有使用威力最大、也是最早修炼的神魂、白骨邪功，更没有使用半吊子的噬精邪功，并不是他想手下留情，也不是怕暴露所学，而是三部邪功修习到现在出现了大瓶颈，导致他修行速度迟缓，还延缓了其他功法的修习。所以，姬南暂时停止了三部邪功的修习和使用。

他现在的战力大约只有进入十万大山之前的三分之二而已。

所幸这三场演武，二师兄尽心调教，倒是让姬南在其他的功法上修为大涨，只是打得他皮开肉绽、骨断筋折而已。浸泡在药水桶当中，白骨生肉，碎骨弥合，当天就能痊愈。在此期间，姬南还必须闭目守住心神，去深切体会那种筋骨血肉的生长过程，才算对修行有些裨益。

风哥伤砸吧着嘴，郁闷地轻轻摇头，觉得自己陪练小师弟，已经很收着了，不会一次就打得他卧床不起。

大师兄、自己当年和师父学拳的时候每次不是躺了好几天才能爬起来。就是因为对以前学拳的记忆太悲惨，所以对师弟的陪练才多了很多的仁慈。

至于换成别人，如此陪练行不行，风哥伤从来不想这些问题。一来他懒得教，再则陪练两次就扛不住了，那还教个屁。

院门打开，有义和芙茹七手八脚地把姬南背起来，背到旁边院子里，一大锅滚开的黑色浓稠汁水正热气腾腾，里面翻滚着各种草药。两人熟练地褪去姬南的衣物，将他平稳地放入滚开的开水中。

姬南仿佛又回到了四合庭时期，每次和师父学完拳之后回到叔祖院子里的场景。

姬南习惯性地盘膝坐好，引导体内已经破碎不堪的真元缓缓返回丹田，静静体会着白骨生肉、死里逃生的感觉。

有义蹲在地上添着柴火，保持着大锅里滚水的温度。

风哥伤看着边上忙碌的芙茹，面容古怪地问道：“你个未出阁的丫头家，不在意这些？”

芙茹白了这个脾气出名怪异暴躁的大巫一眼，说道：“我从小在高日山长大，方圆几百里没有人烟，谷里的姨婶们本来就少，同龄的姑娘家更没几个。那些受了伤起不来的叔伯、兄弟都是由我照顾的，屎尿都是我接的。我老祖还夸我照顾的好呢！他这样子只是表面伤的重，其实根本没伤筋骨。咦！锅里还缺一味‘金元草’，你这里有吗？”

风哥伤笑着说在北院的库房里有自己找去，就当是自己家好了。

风哥伤摇摇头，起身换上一身洁净衣衫去巫殿议事了。身为五大巫之一的彭巫，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有很多重要的事等着他。

芙茹看着坐在翻滚着开水锅里姬南，再看看一路滴撒过来的血水，美丽的小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这得多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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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清风习习。

温泉的水温对于常人来说比较热，但是对于修行之人而且还是个老人来说就是很舒服了。

巫女双腿放在泉水之中，惬意地眯着双眼。丑北依然在不远处烹着茶，炉火明亮而温馨。

好一会，矮小的老妇人才柔声说道：“你身具姬氏王族血脉的事情目前只有我、丑北、咸巫、真巫、言汐和弥河知道，今后在九黎部内知道这个事情的人也不会超过这几人。连你的两位师兄也不会知道。既然昭礼宫已经全部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我们也将履行我们的承诺。三日后我会和五大巫共同发布大巫令，宣布你成为新一代巫觋。”

姬南端坐在巫女的对面，起身郑重施礼：“诺！”

巫女闭着眼睛继续说道：“你成为新巫觋，部族之内必然震动。巫殿地位超然，实力强大，巫师们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也会有自己的倾向。但在五大巫的联手压制下，即使有一些巫不满也不要紧……”

“……最大的问题是九大族长的态度。九族长共同掌权议事已百年，磕磕绊绊的也算解决了不少问题，忽然间失去决策权力，必然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这一个月来山外面这小小的石城内就是暗流涌动啊！”

姬南沉声说道：“弟子会诱之以利，胁之以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不会有太大的动荡。”

巫女微微一笑，继续道：“你们姬家人擅长这个，我没啥可教你的！但是我有一句‘当断则断’送给你。放手去做，我和巫殿会全力支持你的！况且，你们天伤殿不是已经有大军秘密进驻到了曾国境内吗，想必不是来看热闹的吧，呵呵……”

姬南略显尴尬，脸红道：“谢谢巫女教导，弟子谨记！”

巫女喝了一口丑北送过来的茶水，继续说道：“其实让你来当巫觋，是妍蚩和我能想到对九黎部最好的结果了。九黎部早已没落了，对于你们姬家来说，掌握不掌握十万大山内的一个九黎部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即使九黎部今天灭亡了，过几年你们还会挑唆别的部族去围攻乌越部。这些部落杀来杀去才是最符合你们的利益的。让你掌握一个没落的九黎部只不过是一步闲棋，仅仅是稳定东南大山的一步棋而已，但是对于我们九黎部来说却是三十几万部众的生死存亡啊！所以说，应该是我们更受益一些！”

姬南默默地喝着丑北端过来的茶水。

过了一会，巫女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继承了妍蚩的一部分血脉，你就也算是我九黎部的人了。看得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相信你不会辜负妍蚩对你的期望，不会辜负三十几万九黎部众对你的忠心和期望。这些天，我也找了一些老家伙、老伙伴聊了聊。巫殿这边没什么问题了，九族已经有七族表态会支持你，只有黄夷族、畎夷族两族态度强硬，赤夷族还有些犹豫。我会找时间再劝劝他们！”

姬南轻轻点头。眼前这个矮小的老太太可绝不是表面显露出的这么和善和慈祥。巫觋和巫女就像一个家庭的男女主人一样，巫觋主要职责是对外征战、保卫领地，巫女的职责则是部落内的教化传承、族众的生老病死、组织生产生活等。

从某种意义来说，巫女对部族的掌控力度比巫觋还要深。在妍蚩被囚禁的这一百年里，巫女成为整个部落唯一的领袖，历尽艰辛到现在的地步，谁要是真以为巫女年老了，被九族长议事给架空了，那可真是脑子进水了。

现在有了巫女和巫殿的全力支持，姬南彻底掌握九黎部会更加顺利。

巫女笑道：“你把带回的那些影巫都派回自己的氏族了吗！看望了自己的家人，顺便宣扬一下你的英勇果敢和不俗战绩，这个办法不错！”

姬南笑道：“巫女真是睿智，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巫女放下茶杯，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姬南知道巫女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也挺直了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