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好似一切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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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无人不知，琼音帝女生来羸弱，神魂不稳。

而这一世一世的经历，她却能感受到神魂在逐渐安稳凝实。

像是碎裂的瓷片在一点点补全弥合。

这一世她亦如一个寻常的世家小女儿，在父慈母爱长姐偏疼的环境中长大，她受享了这一切，便也合该作为萧家小女儿担起应尽的责任。

琼音恍然意识到她此前想法的幼稚。

她自作主张地追随玄冥神君入了这轮回。她本为情爱而来，小女儿那几分不肯服输的意气教她偏偏要看神君为爱俯首，将那点情愫看作比天还大的事。

可当真落入这凡尘，她才知晓她曾经想得有多么天真。

与俗世中的每一个人有了牵系之时，也便产生了因果。

她便不再只是那个九重天高高在上的帝女殿下，而只是一个七情六欲皆具的普通人。

她成为她，眼中便不可能只看得到男女情爱。

成为萧琼音的每一天都如同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将她一层层包裹住。

裹住了所谓神性，而牵出了更多人性。

命册中的一切本可以同她无关，她本可以任性妄为地只去更改宴璟昀的命线。

可做下决定的那一刻她竟未有丝毫犹豫。

她竟然是宁愿与宴璟昀分道扬镳也是要去去护住那些于她而言不过是寥寥数行文字的人的。

不，从她成为萧琼音的时候起，与她相关的无关的每一个人都丰盈血肉成为了喜怒哀乐皆备的平凡又独一无二的人。

国之将倾，举族覆灭决不该是大晋朝与萧家的命运。

宴璟昀也不当是那般凄惨的结局。

她愿意为之努力，即便这努力或许只是蚍蜉撼大树。

所以她不曾悔。

可与宴璟昀之间，现在她却觉得是她做错了事。

那场分别，是她将话说得太过了些。

若可重来，她不会再如当初一般粗莽。

那并不是她以为的快刀斩乱麻，而是最愚蠢最糟糕的方式。

她轻看了他们的过往，亦轻看了宴璟昀。她自以为是地为他们的过往圈定了界限，当那些于宴璟昀不过只是年少大梦一场。

她以为入局之人唯有她，所以一个人便决定了始终。

自私至此，愚顽至此。

回忆起命册上所书内容的那一刻，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宴璟昀是玄冥神君，那个九重天之上对她不假辞色的玄冥神君。

她忆起了玄冥神君所有曾有过的冷漠和无情。

唯独忽略了他亦是与她真真切切相处了十余年的宴璟昀。

那些不近人情是真的，可那些两小无猜情投意合也是真的。

一颗真心换回的同样是一颗真心。

至少，这一世的宴璟昀与萧琼音是两情相悦的。

这本是两个人的事，她不该一个人自以为是地做下决定。

她确实顾虑了许多人，唯独不曾顾虑半分他的心意。

如此，是她错了。

“母后？”

小瑾珩还在睁着一双好奇的眼，一副欲知后事如何的神情。

琼音收回神思，垂下眼睫笑了笑。

她却不打算将那些她有过的思虑烦忧同小瑾珩详说。

还是个小孩子呢。这些爱恨情仇离他还太过遥远。

她捏了捏小瑾珩脸上的软肉。

轻笑道。

“我尚且记得儿时也曾被父亲训斥呵责，也被夫子耳提面命用戒尺打过手心。”

“便是现在，亦有错处。”

“所以瑾珩可以慢慢来。母后会陪你一起。”

听闻琼音此言，小瑾珩果然肉眼可见地变得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