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生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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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干什么？”我问道。

穿灰色制服的人说道:“你可以称呼我李工程师，我是负责基地废物回收舱的设备运行，我们遇到了麻烦，需要你的帮助，牛工。”

“我能帮你什么忙？我只是一个废物而已！”

“不不不，我选中你是有原因的，我查过你的资料，你是电控领域的专家，我对你来到这里深表遗憾，这不是我能左右的，但我能保证，如果你帮我把问题解决了，你可以在这里度过后半生而不用担惊受怕，我知道你曾上过三次楼，上天很眷顾你，可难保下一次你上楼还能完整的回来！”

我被他的话打动了，我答应了帮他，他也遵守了承诺，以后我再也没有上楼。

李工给了我关于废物回收舱粪便自动回收系统的系统控制图。

李工道:“现在吸收泵工作很不正常！”

我花了很长时间看完图纸，然后对着图纸，排查线路，后来我发现了有个氨气浓度检测仪有故障。

我又帮他们排查了吸收泵，发现吸收泵的其中一组绕组线圈有接地，我凭借过硬的技能帮他们修复了吸收泵。这个活如果换做在地球上，很多机电维修师傅都能做，可这是太空，一个吸收泵出问题就会影响到整个系统。

我帮他们修复故障，我又回到了属于我的世界1-3-9。

老者顿了顿说道:“吸收泵是自动工作的，它的逻辑不是定时启动，而是检测氨的浓度，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强调上厕所要快的原因，因为你不知道吸收泵什么时候会运行！”

“噢，原来如此！”

“小伙子，你刚才提到的循环系统，在这里也是必不可缺，我刚才提到的废物回收舱它就是整个双环系统很重要的一部分，它的运作效率决定了这个系统自我维持的效率！对了，告诉你一个残酷的现实，你，我都在这个循环上！”

岳明有些吃惊，“大伯，这怎么讲？”

老者绕开话，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岳明顿了顿，道:“我呀，是迫不得已来到这里，当时对手枪顶在兄弟脑袋上，我不得不做这个决定！”

老者摇摇头，“这个原因只能说是你和仇家的关系，仇家可以有多种办法处理你！”

岳明灵光一闪，“钱，我听他们讨论交易，给我估价500万！”

“小伙子，你知道近地飞船从地球到这里一个来回会花掉多少钱吗？”

岳明摇头，他怎么会想到这一层，不过很快他就露出怀疑的面容，“大伯，难道你知道？”

“1100万！”

岳明内心很吃惊，表面依然波澜不惊，很难想象这是从一个被关押近25年的囚犯口中说出的，他怎么知道这么多，又为什么愿意给一个新来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的人说出本属于敏感机密的信息，眼前这个枯瘦的老者突然给了他神秘莫测的感觉，这个老头身上一定隐藏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他们又为什么这么做呢？他们凭什么花那么多钱买下我们当奴隶。”

“奴隶？你想多了，待在第一层的连奴隶都算不上。”

岳明很是好奇，“那我们是什么？”

“废物，地狱中的废物！不过，你可能是个例外。刚才我说过，你我都在这个循环上。”

“既然是废物，那为何这么大老远折腾来这里，还花这么多钱。”

“小伙子，废物是对我们的处境来说的，对于你，我这么个活法，跟废物有什么区别，奴隶还要干活呢？”

岳明心想也是这么回事，这老者在这里面呆了25年了，思维依然很清晰，这让他产生了敬佩之情。

老者顿了顿，道:“但对于双环生态系统，我们却是有价值的，我们把这种价值称为‘废物价值’！”

对于老者这番语出惊人的话，岳明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逻辑:

人在基地会消耗来自地球的食物，然后产生对于人来说是废物的尿、屎和屁等等。这些废物通过一个回收系统，把它们集中起来，屎尿通过发酵处理可以获得初级肥料，其中的水分通过多层过滤消毒处理后，形成循环水，人呼出的废气二氧化碳可以成为植物的养分，植物生长需要的光照，这里也能获得，所以这里也具备了植物生长的环境，植物可以长出果实，种子等。这样一来，一个小生态不需要外部补给就可以自持一段时间。

“你说的‘废物价值’，是不是指的我们生产出的某种价值，我记得生物学上讲到生态系统必要的几个要素:非生物的物质，能量，生产者，消费者，分解者。按常理来说我们是属于消费者，我们是实实在在消耗了物资。”

老者顿了顿，“是的，我们是属于消费者，但在这个系统里，你，我所有处于1层的人，我们还是生产者！”

“我不明白！”

“通过生态系统的循环，把低级陈旧的食物转化成高级新鲜的食物，我把它称之为食物进化！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农家的糠，人不会吃吧，可鸡会吃，鸡吃了糠，生了蛋，蛋就是属于高级的食物，鸡在这里作用不再是简单的消费者，而是通过它的特殊身体结构把对于人来说是属于‘废物’的糠转化成人能直接食用的鸡蛋。在这里，鸡对于人来说，它是生产者！”

岳明很惊讶，这老者还真会创造概念。“大伯，你还是个囚犯吗？我感觉你应该是科学家！”

“小伙子，别夸我，我是一个人呆太久了！一个人待在这样的环境下，胡思乱想是难免的啊，你就当我唠嗑好啦。”

老者从床边拿起一瓶水，这瓶水很显然不是刚才送餐机器人送来的，他喝了口水，道:“在这里，水是最珍贵的，小伙子，记住了！不要觉得渴，就一口喝完。”

老者喝完水，把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好，他似乎有些累了，眯缝着眼睛。

“那按你的理论，我们生产什么呢，我们除了拉屎拉尿放屁呼出二氧化碳，我们是人，不能生蛋呀，没办法完成食物食物进化。”

“他们就要你说的这些！”

“啊？”岳明眼睛瞪得溜圆。

“他们除了需要这些外，还可能是你身体的任何部分，甚至不排除你的头颅，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这也就是为什么你能像废物一样在这里躺着，还能值那么多钱的原因，你的存在对于这个系统有双重价值！”

岳明恍然大悟。

对面床上的老者似乎是说了很多话，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他开始昏昏欲睡。

岳明收住了话题，不再去叨扰他。

岳明也开始躺在了床上，静静地思考起来:现在逃跑是不可能实现的，现在去想这个问题纯属自寻烦恼，而是应该去思考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以及做有意义的事……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很久，岳明的水就要喝完了，他牢记了老者的忠告，每次只小泯一口。

岳明又感觉有些饿了，而对面的老者除了喝过两次水，他一直在睡觉。

岳明看着那根火腿肠，他纠结了很久，还是忍住了，收起火腿，躺了下来。

思绪又很快回到过去，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让人千丝万缕。

“要是当时拒绝黎主任，不去未来公司，会不会就没有今天的处境？

要是当时没有答应姚静参与幽冥航空参股一事，是不是就没有今天这样的处境呢？

要是当时大钟没有参与这件事，是不是也同样没有今天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