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红翎更是惊得大吼:“爹爹!您竟要我给这等下作之人干杂活?”
“你给我闭嘴!”顾县令怒喝,“都怪我太纵你,才叫一而再再而三地闯祸!鞭子我没收了,在秦掌柜点头之前,你便别指望着进家门!”
“爹爹!”顾红翎这回可真的急了,眼泪不住地往眶外掉,每一滴之中都浸满了难以置信。
顾县令又何尝不心疼,脸上都写满了恨铁不成钢,最终只是咬牙作揖:“秦掌柜不必谦逊,小女便拜托了!老夫……老夫先行告辞!”他甩下袖,低垂着头疾步离去。
顾红翎只得在原地跺脚,哭着喊着唤爹爹。周围还有几个小孩童蹦跳着欢呼起来:“母螃蟹终于遭报应咯!母螃蟹终于遭报应咯!”
秦瑶不禁汗颜,这场面看起来倒像她是强行拆散他人父女的恶人了,却看此事的另外一个当事人,殿小二神情恹恹地靠在门边,除了那一声清咳,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话,这家伙今日怪莫名的,也不知在算计着什么。
“你们都给我闭嘴!”顾红翎突然发疯似的向着人群大喝,又瞪着秦瑶吼道:“要我给你干活?没门!”
秦瑶笑道:“顾小姐当真以工还债,我还担忧着自家这小栈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呢。”
“你!哼!”顾红翎抹了一把眼泪,愤恨地拨开人群离去。
秦瑶看着她的背影,想起自己先前的话语,不禁觉得好笑,斤斤计较,尖酸刻薄,还真的像她的所作所为,仿佛只要说出了那些恶毒的话,就能把憋在她胸中的那股闷气给呼出去,然而,为何上一刻她觉得那气快出尽了,下一刻它又满起来了呢?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殿小二,碰巧殿小二也在看她,两人又一次四目相对。
“秦瑶!”殿小二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手臂,生怕晚了一步她便从他面前消失似的。“你……无话要跟我说么?”他迟疑着问道,眼中自然又满是期待。
“你有话要说?”秦瑶不答反问,面容却是平静。
“我……没有……”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低了头,缓缓地松手。
顾红翎到底妥协了,傍晚时分,抱着一个大布裹进了客栈,眼睛红红的,却仍不愿卸下她的大小姐架子,包裹啪地搁在桌上,语气恶劣地道:“晚上我要睡哪?”
秦瑶瞥了她一眼道:“柴房腾出来,你便睡那儿吧。”
顾红翎瞪大了双眼:“你要我睡柴房?”
秦瑶道:“难道你不能睡柴房?你若是罢工离开,我倒更自在,至于欠我的,你只管让你爹爹折算成银子便是。”
顾红翎:“你!哼,柴房就柴房!”说罢,一屁股坐在身旁的椅子上,嚷道:“我要用膳!”
秦瑶掩嘴打了一个哈欠:“工人就该有工人的样,要吃饭,便自个儿端去,厨房在那边。”她随手指了指。
“你!哼!”顾红翎又气得站起来,一脚踹到方才那椅子,憋着怒气抱起布裹拐入了内堂。
一只趴坐在大堂中央的殿小二却后知后觉,蓦地直起了身子,眼中闪过了一道期待之光:“她去睡柴房,那我是不是能去……”忽又打断了后面的话,苦笑着耷拉下脑袋,“算了,我收拾收拾睡大堂吧。”
秦瑶看着他的反应,对自己心中莫名升起的那股失落甚是不解,难道她还期待着他像往日那般说着“闺房”那一类混账话不成?她垂下眼睑,用极为平淡的语气道“楼上客房众多,你随意挑一间吧。”
殿小二受宠若惊地凝视了她一阵,眼神有丝迷惑,忽地,又自嘲地笑了起来,喃喃自语:“这算是变相的高升么?可惜却丝毫也不叫人喜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