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秦湘为了权力竟肯连自己的美色与妹妹都牺牲了,此女着实可怕,不知太子知情与否,但想必知道了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吧。”瑞王径自走到桌旁,斟了一杯茶坐下。
“你直接说他们是一丘之貉吧,太子为了皇位,秦湘心里也只有那顶后冠,不过……你不也牺牲了我么?”沈青彦斜斜地睨了他一眼。
瑞王神色有些不自然:“抱歉,但张太傅之女与秦丞相之女我只能选其一,你明白的。”
沈青彦没有作声,他自然明白,那时瑞王还不能明目张胆地与太子角逐,张太傅在朝中的势力虽不及秦丞相,但在民间却颇有威望,两相权衡之下,便由他介入了太子与秦湘之间。如今想起,他们的手段似乎也不见得比别人光明。
“这几年确实难为你了。”瑞王由衷而叹。
“是啊。演戏演多了,我都快忘了自己本性如何了。但你若是真的感激我,日后便当一个好皇帝吧。也不枉我……”他苦笑,生生打断了后半句话,许是怕说出来了,内心便又要受一次煎熬吧。
他本无意角逐功名,奈何却无法拒绝好友的请求。
他答应过他娘绝不重蹈他父亲的覆辙,岂料他竟还比不上他父亲。
他起过誓此生定不负秦瑶,可最终却只能默然地送她离开……
瑞王看着他沉默了一阵,又问:“为何放她走?你若是强留,她亦无计可施。”
沈青彦抬头望天,笑容苍白无比:“她若是下定了心思要走,谁也留不住,难道非得逼得她以自己的性命作威胁我才放手?再者,如今局势未稳,他日我们若是落败了,你要我留下她陪我一起送死么?”
“我们不会败!”瑞王眉心一皱,声音一厉。
“胜了又如何?”沈青彦收回自己视线,扭头凝视着他,“他日即便你登基为帝,可眼下外患未除,内忧甚多,政权未稳之前,你能承诺放我走么,我的好兄弟?”
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倒不如暂且放她离开……
瑞王沉默了许久:“我……欠了你一个妻子。”
沈青彦摇摇头:“不,你没欠,是我欠了她。”
“只是,秦家那边你要如何交待?若叫秦湘知道了,恐怕会起疑。”
“交待什么?”沈青彦无所谓地垂下双肩,“‘秦瑶’身体抱恙,此刻仍在观云别院休养……”
他苦笑着注视着手中的白玉,玉还是好玉,可人已不在,要玉又有何用?
“此玉暂且帮我保管着吧,待这一切都结束后再还与我。”他将白玉抛给瑞王道,别首又望向窗外,双目无神。
不知,到那个时候,是否还来得及……
更不知,他是否能活到那个时候……
熙景三十年十一月,帝薨,太子令后宫女眷及宦官等近五百人殉葬,百姓皆愤其残暴,却敢怒不敢言。
十二月,瑞王以太子暴戾为由,率手下禁兵八千人起兵,太子则以亲兵一万人、原禁军统领刘为手下三千人及青衣骑五千人与之对抗,形势一度对瑞王极为不利,然而是月下旬,青衣骑首领沈青彦却阵前倒戈,助瑞王大败太子军,占领了皇城。而太子军溃散,仅部分余党在外逃窜,太子夫妇亦不知所踪。
翌年初,瑞王登基,改国号为永瑞,并以仁为政,大赦天下,就连秦家,亦只是被没收了家财,贬为庶民,家族中人三代以内不得入朝为官。
而此时,秦瑶已到了柳江城,刚刚盘下了柳江客栈,正愁眉苦脸,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