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沈辞风,焦溏在沙发坐下,开始翻原主与周明辉的手机记录:
“你最近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因为在绣那些不值钱的绣画?我真是太心疼你了,绣得这么难看,还在勉强自己。”
“我说你的绣画难看,你不高兴?唉,真是忠言逆耳,我怕你一辈子就耗在这里,才跟你说。”
“别不高兴啦,就算你一直都无所事事,我也不会放弃你的,能碰到我,是你的幸运。”
……
周明辉真的很狡猾,所有讯息总隐约透出一种“都是你的错,才让我们不开心”,原主风评又是那种没脑子富二代,就算公开记录,指不定没多少人站他。
昨晚焦溏在网上搜索这个世界的相关知识,发现大部分和他生活的地方差不多,同样,也看到自己的名字被送上热搜。
委托律所的调查还没出结果,焦溏找不到直接锤周明辉与那位白月光的证据,却发现热搜莫名被顶掉,换成“沈家二公子沈谦流落在外的十个私生子”。
既然如此,焦溏灵机一动:婚礼上的事,充其量只是他与周明辉的私人冲突,现今他只需要断掉周明辉的资金来源,再打背后浑水摸鱼的人就可以。
他在社交账号上发出一条更新:“感谢大家对我私生活的关心,摆脱掉一个感情和金钱上的吸血鬼,更有人帮我前所未有地出名,我很开心。在这里随机抽五十个造谣网友,送法庭见面礼,顺便宣传我的新作品和刺绣直播地址。”
配图是他替原主完成的绣画,特地加上文字:“这幅新作不卖,就是挂出来玩。”
另一边,市内顶级私人医院中,沈辞风的助理开口问:“老板,焦先生声称画不卖,需要私下联系他出价吗?”
沈辞风思索片刻:“可以,但……”
处理完网上的事,焦溏适时收到一个电话,来电人是“爷爷”,语气听上去并不愉快:“溏溏,晚上回来吃饭,带上你公开的那幅绣画。”
是不是要兴师问罪?焦溏猜测,虽说婚礼的丑闻被今日沈家的头条压得差不多,他心里清楚,有必要当面向原主的家人解释。
焦家老宅在城郊半山,车到达大宅门前,焦溏看到焦老爷子坐在轮椅上,不晓得等了他多久。踏下车,他整理好衣服,拿着绣画上前乖巧道:“爷爷。”
看到孙子,焦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一手拍打轮椅扶手:“溏溏,你到底怎么想的。”
“周明辉人品有问题。”如实说出周明辉骗他卖楼、投资的事,焦溏顺势递上绣画,坦白道:“我不想结婚,想好好做绣画。”
“你与明辉的婚事,暂且搁置,公司的事,我会让人去查。”焦老爷子在阳光下仔细端详他的绣画,脸色微妙:“这幅绣画技法娴熟,生动灵气,我只有一个问题,这真是你绣的吗?”
焦溏心下一凛:他该不会看出孙子内里换了个人吧?
“你的绣工是我教的,我知道你的斤两。”见他不出声,焦老爷子当是猜对了,痛心疾首道:“我快入土的人,你爸妈的遗产,迟早还不是你的,何必用这些旁门左道。”
前两年焦溏的爸妈去世,焦老爷子提出一个条件,等他绣出一幅代表作,就会全部交给他。说到底,不过希望焦溏能脚踏实地,认真继承这门技艺。
用指关节敲了敲装裱的玻璃框,焦老爷子不住摇头:“人的才能是注定的,我亦从未指望过你,但我没想到,你会将别人的画占为己有,败坏门风。”
迟钝如焦溏,终于听出指责的意思,辩解道:“这是我自己的作品。”
“还狡辩!”焦老爷子手指向屋里:“回房,反省。”
焦溏:莫名其妙!
“好,我今晚会在这里画一幅底稿,接下来用它设计绣画,”无辜被泼脏水,焦溏的脾气也上来了:“等我证明这是自己的画,请爷爷不要再对我指手画脚!”
焦老爷子气得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你!”
在管家的劝阻下,焦溏拿回绣画,回到房里,一刷发现网上同样有不少质疑他作品的评论,唯独一封私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焦先生您好,我是雷泽集团总经理助理,我们老板希望能拥有您的一幅作品,主题不限,唯一要求是,创作过程需要在网上公开,以下是我的联系方式:
该不会是骗子吧?
试探着给对方发了个讯息,听到报价时,焦溏仍旧笃定是钓鱼,直到那位助理直接把定金打到他账户,表示:“这是我们老板的诚意,希望焦先生认真对待这次合作。”
看到余额上的若干个“0”,焦溏所有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一口应下:“好,今天就可以动笔。”
等焦溏挂断电话,助理向沈辞风报告:“老板,他答应了。不过,万一画真不是他绣的,定金可能会打水漂。”
沈辞风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
半夜,硕大的卧室中央,檀木雕花大床上的焦溏眉头紧锁,呼吸急促。各种凌乱的记忆碎片在眼前掠过,他的神识仿佛浮在半空,宛如置身飓风中的落叶,浮沉无定。
“呼……”艰难从断断续续的噩梦中惊醒,焦溏似浑身像被人揍过,像睡了很久,却总半睡半醒,从未歇息过,一摸上额头,满手冷汗。
自从穿越过来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开头只是一个噩梦,而后随时间推移变本加厉。
黎明前的焦家老宅,所有人还在睡梦中,恍惚之间,焦溏独自走出大门,沿着门前小路漫无目的游荡。
人影在昏暗在路灯下拉出很远,夜风扫过路边的落叶,单薄的风衣被扬起,他忽地一阵头晕眼黑,身子一歪,重重倒在一个厚实的怀抱里。
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焦溏朦朦胧胧抬起头,对上一双深沉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