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就是肖芸生活的一个习惯,随口就说了。问题不在肖芸说了什么,而是,她自己可以默默地端了这个碟子,把剩余的汁水,也就是她说的汤,倒进自己的碗里。肖芸没有倒,却指挥了钱海涛。这让钱海涛的心里不爽。两个人这是初次在外面吃饭,钱海涛也就没有过多的计较,只是对这个事,有了比较深的印象。后来,类似的事,叠加了。下午时,两个人从公园里出来,钱海涛被一个声音叫住了。这个声音很甜美。寻声看去。钱海涛乐了,碰见老同学陈晓梅。陈晓梅是当初学校的校花级的女同学。陈晓梅在县广播站,当播音员。钱海涛听到喊声,看见是老同学,就迎上几步。肖芸站在原地没动。她不想过去。站到一处,就是比较,她不愿意的。显然的,相貌上,比不过人家。站了一会,看见钱海涛和那个女同学是又说又笑的,肖芸可是不乐意了,上前去,把手上提的一个网状的尼龙袋往钱海涛手中一放。“我到那边去。”
肖芸用了类似吵架的口气,赌气的这样一说,就进了旁边的一间布店。那个时候,人们没有习惯买成品的衣服,一个是规格太少。需要衣服的人们,习惯从布店里扯一块布料,再到服装店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一件。肖芸离开后,陈晓梅问:“老同学。这个女孩子,你的对象吧?”
钱海涛因为刚才肖芸的举动,觉得难堪,脸上有一阵的红,这时解释,“我和她,同事。”
陈晓梅就笑了,说:“不会吧。看她刚才那个样子,就是你的对象。”
钱海涛不想就这个话题聊下去,说:“你忙吧。我去找她。”
“多联系啊,钱海涛。不要忘记,还有我这个老同学。”
陈晓梅说着,就妩媚的一笑,离去了。望着离去的陈晓梅,钱海涛竟然发了一会愣。想到肖芸进了布店,钱海涛就提着尼龙袋进了布店。进店看见的一幕,让钱海涛进退两难。肖芸选中了一块布料,为了在哪里下剪刀,跟营业员争起来。“你在这里下剪子,我怎么去做衣服。你就不能多放出一点吗?”
营业员说:“多少就是多少,不能放的。放出去一点,我要赔的。”
钱海涛上前去,说:“算好了吧。应该就够了。”
肖芸还在生刚才的气呢,这时扫了钱海涛一眼,属于眼角拐打人的那种目光,说:“你懂什么。买布就是这样的,她要放出来一点的。”
钱海涛不好再说什么,尴尬的把目光挪向门外。营业员犹豫了一下,依了肖芸,把要下剪子的地方向外挪出半公分,最多也就半公分。肖芸拉下的脸,复原了。结帐时,钱海涛付的款。这一天,也是巧了。以前,出门时,钱海涛的钱包里,没有布票的。几天前吧,他打算过年时回家,给妹妹买一块布。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这一天,对于肖芸来说,整体上是开心的。对于钱海涛来说,相当的疲惫。回到厂里,钱海涛还得加班。这个加班,没人知道,是钱海涛自己安排的。突击队的工作,开始时,没有理出头绪,有千头万绪不知道怎么下手。一时不知道从哪下手,却感觉工作量不小。钱海涛理出了一个框架,将各连各部门汇总来的报表,过了一遍,这可是用晚上时间进行的。这个工作,不可能人多,也不能受太多的干扰。有了一个总体框架,钱海涛开始布兵。安排人,分门别类设计表格。那个时候,做什么都是手工,就是计算数字,也是用笔,能够借助的,就是算盘。各连各部门抽调人手做了这些报表,副本汇总到突击队时,只能做参考。厂领导说了,要以到新厂落地的物为基准。这就是说,突击队做出来的登记表,才是最可信的。领导的一个指示,就是一副无形的重担,一下子压到突击队身上,说白了,就是压到了钱海涛一个人的身上。钱海涛也感到这个担子实在是不轻。将来,厂里的固定资产部分,就是要以突击队做出来的为准。还有呢,计划每一趟十台车拉出去的货物,事先要有详细的安排,不能见到什么装什么。事先,要先搬走暂时用不上的,还有,往车上装闲置设备时,可以捎带其它东西,是什么东西,都要附件描述,领导要签字的。附带多装一些东西,可不是住户搬家,想到什么往车上随便放什么。厂里的物资,要求有序出厂,有序落地。这就又增加了难度。看似很不起眼的这些事,做出来,看不见成绩,却消耗大量的脑力和体力。有些零散的物资,先要运到食堂,有一个规划给突击队用的临时办公室。其实就是大餐厅旁边一个闲置的仓库。钱海涛是在这个临时办公地点加班的。进到办公地点,没多一会,肖芸跟过来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钱海涛有些吃惊。事先说好了的,没有最后确实关系,在厂里,不要来往。肖芸失信了。这要是继续交往下去,真的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钱海涛说:“肖芸。你到这个厂的时间不长。对我,其实不了解。”
肖芸接了钱海涛的话头,“了解的。了解的。我舅舅知道你。”
钱海涛说:“那是片面的。层次上不一样,了解的也就不一样。”
肖芸本是身子伏在桌子上,身子几乎就靠近了钱海涛的。这时,她站了起来,退到一张长条椅上坐下。“现在有时间。”
肖芸说:“我想听听你说的不一样。”
钱海涛看了肖芸,貌似很为难的,“真想听?”
肖芸点头。钱海涛说:“先说身体吧。我检查过的,有过肝炎发病史。发病的时候,我不知道。好了后,体检时发现的。医生要我注意,说这个病会复发。复发时,会传染人的。”
肖芸下意识的动了动身子,往一边挪动了。其实,肖芸这是心理作用,在一个屋子里,挪动几步,不起作用的。钱海涛接着说,“在处理个人问题上,我呢,有些说不清楚。可以告诉你的,是厂里的。外面的,说了你也找不到核实的对象。”
肖芸睁大眼睛,这个问题,比刚才说的那个肝炎,还要多些兴趣。钱海涛说:“我和一个叫桂琳的谈过恋爱。最后,我把她甩了。我和一个叫紫娟的谈过恋爱,最后,也是我把她甩了。我还跟一个叫徐娅的谈过恋爱,最后,说不清楚了。因为我和她,怎么说呢……”肖芸打断了钱海涛的话头,说:“好了。不要说了。我懂你说的那个意思。”
“真聪明。”
钱海涛给了肖芸这样一个评价、评价之后,脸上有了滑稽的一笑。肖芸这就有了感触,“我怎么觉得,你这个人,在这方面,很不检点。现在说出这些,一点悔恨的意思也没有。你对人家不负责任,对自己也不负责任吗?”
钱海涛说:“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叫责任。我就是这样的随便。”
肖芸问:“你对我舅舅说过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