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世前我在军营，宫中事知之甚少，听闻母亲自缢前一日，父皇曾至坤宁宫，与母亲大吵了一架。”</p>

她此时问起此事，咸祯帝不难察觉她有言外之意。</p>

“是。”</p>

“那今日当着我母亲的灵位，当着我尚为太子的兄长，还有后宫两位嫔妃，父皇，您告诉我，是否是您逼死的她。”</p>

为了灵妃，为了他其实早该洞悉的真相。</p>

“你怎会如此猜忌朕！”咸祯帝略显疲惫的面上掩不住惊异，“这些年来，朕难道还不够敬重你母亲吗？”</p>

平遥却不为所动，“儿臣并非猜忌父皇，只要父皇说，儿臣就信。”</p>

咸祯帝定定望着她，也只说：“没有。”</p>

平遥点点头，说了句：“那这便是母亲，自己的选择。”</p>

随即她立刻屈膝跪地，整个身子伏在地上，一如当初求咸祯帝放她去西北军营。</p>

“臣今日献上阿默罕首级，不求策勋论赏，但求此生报国以明志，终身驻守西北。”</p>

“若她日臣战死沙场，还请陛下在臣的碑前刻下军衔，万不要让一个‘公主’以偏概全。”</p>

“平遥！”这一声是太子唤的。</p>

他其实也猜测过皇后为何自尽，尤其是在平遥就要带功回京的前一日，却实在不敢出言质问自己的父亲。</p>

可平遥此刻提的，无异于与皇室彻底断绝关系。</p>

“你，你……”</p>

咸祯帝正值壮年，接连失去皇后，女儿又当面要与自己断亲，连番刺激下，他忽而身形不稳，后退了半步，被李全眼快连忙扶住。</p>

平遥却还在说着：“臣这二十年受万民供养，愿以此身长效国，偿还万民恩情！”</p>

她没有选在私下说，反而是众目睽睽下，刚刚质问一番之后。</p>

她的父亲是皇帝，在多方压力下，他果然说了：“朕是管不动你了。”</p>

“父皇！平遥年幼，父皇万不可听她一时之言啊父皇！”</p>

咸祯帝这才将目光分给太子半分，嗤了句：“你妹妹，倒是比你有气性。”</p>

太子活到二十七岁，头一回沦落到连声乞求的境地，又劝着平遥：“你当军营是什么好待的地方，你这一仗把名声打响了，往后便是个活靶，刀剑都往你身上来！”</p>

平遥双臂一张，顾自对人行了大礼，“臣，叩谢陛下陈全。”</p>

这一幕吓得荣妃贤妃都哭不动了，两双眼睛瞪来瞪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别管了。</p>

她们不过是后宫里两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压根决断不了什么。</p>

而平遥谢恩起身时，林钰终于有机会进入她的视线。</p>

林钰本以为，这趟她回来，两人能正经做上一回“朋友”。</p>

可从她冷冷移开的视线来看，这辈子应当是没有机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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