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高寒被推搡进警车的后座，由两名膀大腰圆的便衣裹挟着。</p>

高寒没有任何的慌乱，从警车后视镜里，他看到自己搭乘的出租车也被一起“带”走了。</p>

刑警队离案发地不远，拐过四个街口，再拐过一片废弃的厂房，在一片破旧的居民楼口，挂着一块匾：褐水城公安局大案三中队。</p>

抓捕高寒出动了二十多名警力，声势堪称浩大。被拽下警车时，高寒向左右瞟了两眼，他看到掉了墙皮的楼角搭建了一间逼仄灰暗的铁皮屋，一个袒胸露臂的男人正在喂一条掉了半身灰毛的癞皮狗，几个民工模样的人拎着手里的脸盆和铝制饭盒向这边翘首张望。</p>

看他如此镇静，带头那个方脸男人嘟哝一句：“一看就是屡教不改的滚刀肉。”</p>

就在进楼口的瞬间，高寒看见颓丧的于少勋从后跟上来的一辆车里下来。</p>

高寒不自觉地摇了摇头，他弄不懂于少勋此举是怎么想的？是什么高深的想法让他选上了这条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歧路？</p>

刑警队的室内只比普通民居多了几张办公桌，其余装饰都是家居模样，而且是女主人比较懒散的家居模样。</p>

高寒被带到一间套房的客厅，一张掉了漆的铁椅子摆在靠墙的位置，他自觉地坐了上去。</p>

方脸便衣把高寒的双手都扣在铁环里，说了面对面的第一句话：“先待一会儿吧！平静平静，一会儿我们再唠。”</p>

高寒没吱声，淡定地点了一下头。</p>

“抽烟吗？”方脸坐在了铺着玻璃台面的办公桌上，悠荡着短粗的双腿。</p>

高寒点了点头。</p>

方脸拿过高寒的夹包，掏出了里面的软中华，自嘲地赞叹：“看，我们这些当差的不逢年过节难得抽上这么好的烟。借你的光，来，都抽一支。”</p>

方脸说完，递一支烟叼在高寒嘴上，然后又发给屋子里负责看押的几个便衣每人一支。</p>

几个年龄与高寒相仿的便衣警察相互点火微笑，完胜而归的兴奋还没消退。</p>

方脸摁着打火机，先给高寒点上，然后才将跳跃的火苗转向自己。</p>

高寒刚用牙齿咬着过滤嘴吐出第一口烟，就看见一个穿着警服的胖子陪着于少勋穿堂而过，进了里间。</p>

在烟雾缭绕中，他和于少勋对上了眼神。</p>

蓦地，高寒一愣，他撞见的眼神里没有怨恨和奚落，而是一种理解和劝慰的柔和。甚至，在眼神收尾时，高寒读到的是：你行的，你肯定明白。</p>

这是一种战友之间的默契和心照不宣啊！犯罪分子和被害人之间出现这种眼神太令人匪夷所思了……</p>

看高寒发呆，方脸用眼神瞥退左右。</p>

大家散了之后，方脸打开高寒左手的锁环，拧开一瓶矿泉水摆在铁椅子的横面上，毫无敌意地说：“喝口水，一看你就不是艮瓜，一会儿我们慢慢聊。我是大案三队的中队长，叫袁让。今天抓你，我们全员出动。对了，你哥们吕明学也到案了，稍后就能押这儿来。”</p>

吕明学是牤蛋的大名。</p>

高寒并不惊奇，这次引蛇出洞显然是于少勋配合警方设下的圈套，牤蛋和自己应该早在警方的控制范围内了，自己被抓，牤蛋肯定没跑。</p>

关键是，于少勋刚刚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呢？令人费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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