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糖侧了下头，蒙着白布的眼睛看向她，白裙子不染尘埃：“我以为你会杀我。”</p>

她轻笑，和以往一般温柔，干净得像坠落凡尘的仙子，让人觉得，她不该在阴暗里。</p>

叶桑把猫扔进她怀里：“我为什么要杀你？”</p>

孟糖有感一般，没有眼珠的眼睛越过她望向她后方跟着出来的厉绥洲和权司鸣：“谢洛毒杀厉绥洲，我对他也没好到哪去，我们都和黄泉有扯不干净的关系。”</p>

叶桑一声低笑，“所以，你就觉得我会杀你吗？”</p>

“不然呢？”孟糖也笑着：“你对黄泉可是零容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阿柳。”</p>

“而且……”她顿了顿：“你是那么护短的一个人，被你认可画在自己范围内的自己人，尤其还是厉绥洲这样的人，你应该更不能容忍有人打他的主意伤害他。”</p>

“倒也是。”叶桑走到她面前，手指拂上她眼睛，“可我又不是会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那种人，更不会无比冲动的，为了一个男人就杀了身边跟了很久的人。”</p>

孟糖微笑：“但你不会容忍身边的人背叛你。”</p>

“你背叛我了吗？”</p>

“我说没有你会信吗？”</p>

会信吗？</p>

叶桑没有回答，手指隔着布轻摸她的眼睛。</p>

“所有人都说我厉害，我可怕，我是个魔头疯子变态，可你的眼睛是因为我丢的，我答应你要帮你找回眼睛，但好几年了，我连黄泉总部都找不到，你眼睛的线索也没有，就有的时候吧，我觉得我挺废物的。”</p>

叶桑笑得自嘲。</p>

“人嘛，活这一生，若不是为自己活得也没什么意义，所以，你自私为己并没有错。”</p>

她轻叹：“但你也没告诉过我，你只剩半年时间装回眼睛，否则就会永远失去。”</p>

“因为……”孟糖沉默片刻：“我觉得没有意义。”</p>

叶桑指尖一顿。</p>

“你活了快两百年了，连自己的来历都没弄清楚，你游戏人间，什么都不在乎，不放在眼里，以前，除了我，没人能让你牵挂。”</p>

孟糖嘴角的笑浅淡又温柔，声音和她的人一样，轻得有些虚无缥缈，没任何的重量感。</p>

“你对叶家的照顾，也全部都出自于百年前那个硝烟战火遍地的时候，叶仁成给了你一个家，给了你父母似的温暖，你难以忘怀……”</p>

一个人在绝望低谷里时，会永远记得，带着阳光伸进黑暗里，把他拉出去的那只手。</p>

叶仁成和秀秀，就是拉叶桑的那只手。</p>

哪怕她以后活五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也都会永远记得叶仁成和秀秀两个人。</p>

以至于，她对他们的后代都无比宽容包容。</p>

她如此看重。</p>

却也在叶鸿卷进黄泉那一刻，什么都没问，一句也不听叶鸿解释，一杯毒酒送他死去。</p>

叶桑和黄泉这个是无解的。</p>

孟糖觉得纵使自己是例外，是她唯一牵挂的存在，但触碰她的底线，也不会有好下场。</p>

“你悲观了。”叶桑指尖从她蒙着的眼睛上往下，顺着鼻梁到嘴巴，又到她脖子里。</p>

她的脖子纤白修长，是标准的漂亮天鹅颈。</p>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在疗养院里常年晒太阳，肤色很健康，脉搏跳动得也很稳。</p>

叶桑的手落在她脖子里，感受着她加速跳动的颈脉，微微一笑，五指骤然收拢用力。</p>

孟糖神色一紧，抱着猫的手指插进它毛发里。</p>

不远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