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绥洲深呼吸，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一片清明。</p>

他低头看着小茹：“你可以帮我查刚才那个女人吗？”</p>

小茹刚才看见了那女人容貌，点了点头：“可以。”</p>

*</p>

这里不分昼夜，时间走向和外界也不同。</p>

叶桑睡了五个多小时，醒过来的时候，看着黑暗的室内，伸手打开床头小灯，翻了个身准备起来时，却看到厉绥洲床边靠里墙缝隙间的角落里坐着，高大的身躯憋屈地蜷缩成了一团，头埋在腿里。</p>

气息阴郁低沉。</p>

叶桑微顿，轻轻喊了一声：“厉绥洲？”</p>

厉绥洲身子动了下，抬起头，床头小灯投下的昏黄光芒下，他一双眼睛眼尾泛着红，眼角里还有潮湿的水意折射碎芒。</p>

他在哭？</p>

他这个人，平日满身冷硬，也就对她温柔。</p>

叶桑又顿了下，起身下床，赤脚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轻声问：“厉绥洲你怎么……”</p>

话还没说完，厉绥洲突然倾身伸手抱住了她。</p>

叶桑身子微僵，没有挣扎，“发生什么事了？”</p>

“桑桑……”厉绥洲仿佛用尽全力一样紧紧抱着她，头埋在她颈窝里，滚烫泪水砸在她脖子里，声音沙哑哽咽，“我看见我妈妈了……”</p>

叶桑一怔。</p>

“她不认识我了……”</p>

他找了他们十五年了，可妈妈不认识她了。</p>

厉绥洲有些委屈：“她怎么就不认识我了……”</p>

此时的他像个孩子，脑袋埋在她的怀里，想不明白，自己找了那么久的妈妈为什么不认识自己了。</p>

这么多年的寻找，疲惫，委屈，在这一刻全都再也压不住的，把脆弱都展露出来。</p>

他闷声在哭，眼泪湿润了叶桑脖子里的皮肤。</p>

叶桑明白了什么，没多少意外，反手抱住他，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地轻轻拍着他的背。</p>

“不夜京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你刚来就碰到她，或许不是什么偶然，你……”</p>

“我知道，可她是我妈……”厉绥洲声音哑得不像话，“但我有乖乖听你的话，我很冷静，我没有冲动地去对她多做什么，我只是请小茹帮我去查了查她……”</p>

不过，小茹还没有回来。</p>

叶桑扶着他的肩膀，把他脑袋从自己颈窝里拉起来，用拇指拭掉他殷红眼角的泪，看着他脆弱难过的模样，双手捧着他的脸。</p>

“不夜京不比别的地方，都能还有一个我呢，她不认识你，或许她这个人根本不是真的，即使是真的，也可能有别的原因……”</p>

叶桑低声道：“他们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会舍得忘记你，我以前许诺过会帮你查，我一定会帮你查清的，先不要难过了。”</p>

“桑桑……”厉绥洲脸颊贴在她的手心里，泛红的眼睛里看着她，声音涩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p>

叶桑微摇头，轻笑：“没有，毕竟我们这次来不夜京，就是解决这件事的不是吗？”</p>

厉绥洲沉默了会儿，握住叶桑捧着自己脸的手，轻轻摩挲着她手背，“桑桑，谢谢你……”</p>

陪着他。</p>

一会对不起，一会谢谢的。</p>

叶桑好笑，身子前倾，眉心抵住厉绥洲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音色轻柔：“有我在呢，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怕。”</p>

她也像哄孩子一样。</p>

厉绥洲脸蹭了蹭她手心：“我没什么好怕的。”</p>

不可否认的是，和叶桑的相遇让他改变了很多。</p>

不然。</p>

他现在估计是个杀人如麻，彻彻底底的变态和疯子，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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