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边，赵姨一直在给她用勺子喂着水。</p>

见到陆闯来，赵姨立刻退下了。</p>

“奶奶。”</p>

陆闯上前，轻声唤了一句。</p>

老夫人的眼皮，终于微微跳了一下。</p>

随即挣扎着，缓缓睁开了眼。</p>

“……闯儿。”</p>

“奶奶。”</p>

陆闯握住她的手。</p>

而后见老夫人缓缓张口，气若游丝：“闯儿……我的闯儿，如今得到了真心的人，奶奶……很高兴……”</p>

“奶奶一生啊，都没有得到过……爱情，幸好，还有个好儿子……算是享了半辈子的福……”</p>

陆闯道：“奶奶是想见宝宝吗？我让人去请他。”</p>

她干枯的手抓着陆闯，摇了摇头。</p>

“你爸爸……是个好儿子，但是，却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p>

陆闯的动作刹时顿住了。</p>

老夫人的手指紧紧用力，原本将死的人，居然将头微微从枕头上抬了起来：“闯儿，有件事，我一直埋在心里，如今要死了……这个秘密，我却没法眼睁睁的带到棺材里……”</p>

她眼中逼出了泪，颤抖的嘴唇吐出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语。</p>

天空传来一声惊雷，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p>

原本就安静的屋子，此刻所有的动静都被雨声掩盖住，唯独老夫人的声音在陆闯的耳边，格外的清晰。</p>

说到最后，老夫人似是力气耗尽，抓着他的手指，也逐渐松了下来。</p>

她躺在床上，气若游丝。</p>

陆闯附耳过去，听到了她最后一句话。</p>

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p>

而后一道身影走了进来，陆瑾头发微湿，肩膀处还滴着水。</p>

他全然顾不上，快步走上前。</p>

“妈！”</p>

老夫人躺在床上，半点回应也没有。</p>

陆瑾急切的道：“医生呢，还不快去给老夫人看看！”</p>

身后的几个医生提着药箱匆匆上前。</p>

却听见一声微凉的声音。</p>

“不必了。”</p>

陆闯将老夫人的手放回被中，轻轻掖了掖，之后缓缓站起身，朝着陆瑾看过来。</p>

“奶奶已经去了。”</p>

闻言，陆瑾神色一滞，而后脚步一晃，朝着后面虚浮的退了几步。</p>

王叔立刻将他扶住。</p>

“老爷……请节哀啊。”</p>

陆瑾一把甩开他的手，几步奔到老夫人的床前，伸出颤抖的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后。</p>

之后发出一声恸哭。</p>

“妈……妈！”</p>

屋内的众人纷纷跪下，大气也不敢出。</p>

整个屋中，只有陆瑾悲怆的低泣声。</p>

半晌，身侧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p>

“人死不能复生，爸爸节哀。”</p>

陆瑾抬头，看见陆闯站在他的身侧，一向清风霁月的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但是眼眶微红，明显也是隐忍着悲伤。</p>

“闯儿……”</p>

陆瑾拽着老夫人的手，掀起开口道。</p>

“你怎么会在这里？”</p>

他是听说老夫人今日下午邀请了众多夫人过来，他以为老夫人身体有好转，把公事处理后，便想过来探望。</p>

结果在半路见的人匆匆去找医生，这才知晓老夫人晚上身体突然急转直下。</p>

陆闯道：“是奶奶喊我过来。”</p>

陆瑾转头：“找你做什么？”</p>

他虽然神色悲怆，但是眸色深处，却晃着一抹审视。</p>

陆闯道。</p>

“奶奶临终前惦念儿子，她老人家终其一生也未得到真心人，心中遗憾，便真心希望儿子日后能与明月白头偕老。”</p>

听到这话，陆瑾眼中的悲伤，瞬间弥漫开来。他伸手抚着老夫人的面容，叹息一声。</p>

“妈还是放不下爸爸……都已经糊涂了，为何还是放不下呢？”</p>

爸爸从未爱过她，甚至可能都不记得她的模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