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别过。”
完颜合周拱手告别,就要离开,看了看周围,忽然停下。
“李相公、罗相公,在下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军和蒙古大军的战事,似乎有必要让西夏使者知道。
“金使,有话还请直说。”
罗世昌和李仲谔都是一怔,李仲谔抱拳行礼,罗世昌心头一惊。
“尊使,我巩州守军传来军情,鞑靼大军速不台部,和宋军在宋境内大战,速不台部似乎吃了败仗,损失了上万兵马,连占领的临洮府和兰州也丢了。”
完颜合周还想继续,有蒙军骑士已经打马过来,扬鞭怒喝了起来。
“夏使,金使,赶紧离开,不要在这逗留!”
罗世昌和完颜合周都是无奈,各自拱手,纷纷打马而去。
没走出数里,天空中的闷雷声不绝,很快天地晦暗,漂泊大雨落下,李仲谔和罗世昌等随从,都是淋湿了全身。
“金人还有陕西、河南之地,而我大夏,就如这狂风暴雨之下,行将亡国!”
风雨如晦,李仲谔脸上雨水直流,他忽然心酸不已,忍不住落起泪来。
“李相公,你有没有发觉,成吉思汗已经是病入膏肓,将要不久于人世吗?”
罗世昌看了看周围的山林,并没有避雨的地方。
“啊!这是真的?”
李仲谔惊愕地抬起头来,一脸的雨水直流,一脸的懵逼。
“可刚才觐见成吉思汗,他还不是好好的吗?”
几个西夏随从,一起看向了罗世昌,无人理睬天地间的暴雨如注。
“六盘山阴凉,成吉思汗虽然身着单衣,可是大帐里闷热,必然隐蔽处放有火盆。而且成吉思汗虽然面色无异,但我仔细观看,他瘦削脱形,身子不停发抖,显然中了伤寒,生死就在旦夕之间。”
罗世昌是西夏国手,他说出来的话,李仲谔自然深信不疑,一众西夏随从也是惊愕。
“这……么说,成吉思汗这个屠……夫,他就要死了!”
李仲谔头发湿成一团,嘴唇哆哆嗦嗦,颤声问道。
成吉思汗死了,蒙古大军必然要班师回漠北。这样一来,西夏何必冒险投降,置所有西夏存民的性命于不顾。
“只在几日之内,绝不会超过七日!”
大雨滂沱,罗世昌兴奋不已,断然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他才对赵竑心服口服。
二王病死、蒙古大军疫病、中兴府地震……
还有,成吉思汗病死于夏日。一件件,一桩桩,全都和赵竑的“推算”无二。
这个赵竑未卜先知,难道真是天神下凡吗?
“罗相公,依你这么说,我大夏不用向鞑靼人降服了?”
李仲谔的小心脏,“突突”跳了起来。
开城投降,十有夏人君臣会被蒙古人屠戮一空。这样看来,西夏还有一线生机。
“不用着急降服,静观其变即可!”
果然,罗世昌开口,依然是态度坚决。
“可是中兴府粮绝,城中没有粮食,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李仲谔摇了摇头,还是忧心忡忡。
“李相公,车到山前必有路。你难道没有听到,鞑靼大军在宋境大败而归吗?”
罗世昌看着李仲谔,微微一笑。
“罗相公,你的意思是,宋皇已经出兵了?”
李仲谔的眼神里,掩饰不住的震惊。
“宋军已经和鞑靼交战,而且大破速不台部。速不台是鞑靼军中第一猛将,如果我预料不错,宋皇御驾亲征,已经出了蜀口,甚至到了黄河边上。”
罗世昌徐徐道来,暗暗惊佩。
原来宋皇赵竑就是要借着成吉思汗病死,蒙古大军群龙无首,发兵北上。
这其中的火候,可是把握的恰到好处。
不过,由此可见,宋军并没有取胜的绝对实力,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择时而动了。
“这……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宋皇御驾亲征,我大夏有救了!”
大雨倾盆,李仲谔等人浑身湿透,他们细细品味,个个都是兴奋,有人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多灾多难的大夏国,连上天都不忍,要助西夏逃过一劫。
“此地不宜逗留,免得鞑靼察觉,痛下杀手!这些事情,要早些告知中兴府军民!”
罗世昌沉吟片刻,郑重叮嘱了起来。
“张翰、高二,过了黄河,你们乔装打扮一下,就在兰州对岸蛰伏,若是宋军到了,立刻过河找到宋皇,告知我大夏的情形,请宋皇立刻发兵救助!”
“遵命!”
“遵命!”
两个随从欣然领命,众人跃马扬鞭,都是心急如焚,风雨中打马向北而去。
罗世昌向南望去,六盘山之南,那里的一切,或许就是西夏最后的希望。
不知不觉大雨停止,远方天际,一轮红日突破厚厚的云层爬出,光芒四射。
苦尽甘来!这是大夏的国运吗?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回中兴府面圣!”
罗世昌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奋然一句,和李仲谔等人打马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