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儿晚上做了噩梦。”
肖承云打着哈欠走过来,“梦见好像有人哭,接着又是一阵大雷声,听着好像是鬼一样。”
莫丞看向肖乐,肖乐看着自己的碗。
“胡说八道什么呢?”
肖王氏端来他那碗粥,放在肖承云面前,“这大清早的,净胡说八道。”
“我说的是自己听见的,哪里胡说八道了,”肖承云又是一个大哈欠,接着问莫丞和肖乐。
莫丞立马摇头,表示没有听见。
肖乐清咳一声,“我睡得很沉。”
“那我听错了?”
肖承云顿时起了两胳膊的鸡皮疙瘩。
“今儿雨怕是不会停了,”肖大柱端着碗坐在堂屋门口,看着还在下的大雨道。
“肖乐就在家,我去镇上就是了。”
肖承云喝了口粥,“要是一直下,我今儿晚上就住镇上。”
铺子里能睡一个人。
“成,受累了哥。”
肖乐浑身酸疼,正好歇息一天。
“那要不你受累?”
肖承云逗着。
肖乐立马趴在桌上,被莫丞戳了戳腮帮子,“哥,我错了哥。”
“逗你呢,我比你腿长,去镇上也快些。”
肖乐:……
梅花议亲的事儿很快便开始了。
肖二婶时不时就来找肖王氏讨论这事儿。
“眼下有一人,是我娘家村子那边的,比梅花大两岁,人很踏实,家里又只有两个兄弟,老婆子不在了,就一个老爷子,也不是个多事儿的。”
都是受过婆婆苦的人,这家没有婆婆,倒是让肖二婶十分心动。
柳思思听到这却道,“没有婆婆,就更得多看看了,家里谁做主,妯娌关系又如何。”
“你二叔也是这么说的,”肖二婶露出笑,“巧的是肖乐要去那边送货,我就想让他帮忙探一探。”
傍晚肖乐回来时,便被安排了个任务。
“姓张,就在村口大槐树下的那户人家。”
肖王氏只说了这么个消息。
到了日子,肖乐和莫丞去送货,那村子的线人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屋喝点水,中午就在这吃饭。
肖乐婉拒了,知道这小子是个耿直的,便直接问起那张家的情况。
这小子十分机灵,一听便知道其中的意思,也严肃了几分。
“肖乐哥,这事儿还是算了,他家虽然没有婆婆,可那公公可不是个好相处的,而且两个妯娌也不是省油的灯。”
接着又压低声道,“原本他们相看了一位姑娘,因为家里穷,都没办事儿,直接把人带回了家,可没多久这姑娘就被家人接走了,我可瞧见了,那姑娘是被抬走的,张家老三还被揍了一顿,我看啊……这人私下打女人。”
肖乐和莫丞听得眉头紧皱。
他们也没全信线人的话,出来时特意去张家院门口溜达了一圈,瞥见院子里一片脏乱以后,肖乐连假意进去讨水喝然后瞧瞧张家三郎的心思都没了。
“……不说这些,就我在院门口瞥见的那一眼,能把家里搞得那么脏乱,还人人都看得过眼不收拾,我就觉得这亲事没必要了。”
肖乐亲自到肖二叔家对他们说起那家的情况。
梅花听得脸色煞白,打女人……
“幸亏有你帮忙,”肖二婶也后怕得很,“媒人说得天花乱坠,我还以为是个好的。”
“还得多看看,你别那么着急,”肖二叔心里有些不痛快,略带埋怨地看了她一眼。
等肖乐走后,肖二婶才哽咽道,“我也是受了婆婆太多的委屈,不然也不会想着给姑娘找个没婆婆的人家。”
“娘,”梅花握住她冰冷的手。
肖发福叹了口气,“梅花还小呢,慢慢来,以后媒人说啥,咱们都别当真。”
“每一个我们都会去细查,”肖发财也道。
转眼便入了冬。
趁着家里没事儿,铺子上也忙得过来,肖乐就和莫丞回到了莫家。
莫家被阿山照顾得很好,阿山养在莫家猪圈里的母猪也被伺候得非常好。
回来时买了肉和酒,一到家他们做了好饭好菜,就请阿山还有阿平他们过来吃饭。
“这大半年没见你们,我还以为你们今年不回来呢,”青哥调侃着。
“家里忙得很,再说了,我送货来的时候,不是和你们见过吗?”
阿山就在开小卖部。
“就那么一会儿,住一晚上,都不算,”阿山强词夺理。
于是这一回,二人住了小半个月后,才和他们告别,回到家里。
肖王氏只说他们瘦了,忙着煮肉给他们吃。
肖乐闲着没会儿,又做起了竹簪,他还特意给莫丞做了几个蛇形丞字簪。
这个丞字,肖乐说是在莫家那边村子里被人教的,没人起疑。
莫丞很喜欢那簪子,每日都用来束发,稀罕得很。
肖王氏又给他做了几双鞋子,两身衣服。
莫丞都很爱惜。
肖发福上门来时,肖乐正懒洋洋地睡在竹椅上。
“醒醒,和我出去一趟。”
“干嘛?”
肖乐掀开眼。
“啧,这不是又有媒人来过吗?去打听打听。”
肖乐顿时精神了,这可事关堂妹的幸福,他跟劈柴的莫丞说了一声后,便和肖发福出了门。
“哪个村子的?”
“就隔壁村,这户人家是外来户,前年才搬过去的。”
肖发福道。
“怕是不行,”肖乐倒也不是对外来户有什么偏见,“你看啊,这大多数的外来户,哪个不是娶村子里的来加固在村里的归属感?怎么会来咱们村求亲呢?”
那只能说明,本村的姑娘可能都不愿意嫁给他。
肖发福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我才要亲自去看看嘛。”
肖发福狐朋狗友不少,这村里就有两个,他找了稍微耿直点的那位,“听说你们村有个外来户,怎么样?”
那叫大壮的汉子憋了瘪嘴,“就是个小色胚!”
肖发福兄弟二人顿时看了过来。
“怎么说?”
肖乐一脸好奇。
他年纪比他们都小,大壮也没多心,反而说起原由:“喜欢偷看小娘子呗,不过这事儿没当场抓住过,村长为了咱们村姑娘的名声,也让不声张,在我看来就得好好声张,把这家赶出村子!”
“这是真的啊?”
肖发福追问。
“那还有假?咱们村好些小娘子都被吓住过,好在一发现那人就跑,好像也没得手,不然咱们村能容忍他?来咱们村两年多,也议亲两年了,在咱们村求娶了几户,没有一户人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大壮瘪嘴,“那小子长得倒是挺俊,一看见姑娘家就一脸猥琐,反正不是个好东西。”
肖发福目光微沉:“这么说,他只有求娶外村的姑娘了?”
“那肯定的,也不知道谁家会那么倒霉答应哟,”大壮又开始骂了,“所以我觉得村长做得不对,就得声张,那人赶出去!”
从大壮家出来,肖发福盯着肖乐看了看。
肖乐被看得发毛,“你想做什么?”
一看就憋了坏。
“肖乐啊,哥平日里对你如何啊?”
肖发福笑眯眯地将手搭在肖乐的肩膀上,肖乐嘴角一抽,“有屁就放。”
“咱们家谁最俊了?”
“当然是我!”
“我也觉得,”肖发福连连点头,“俊得和小姑娘似的。”
肖乐微微皱起眉头,半晌后才对肖发福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现在就这个打扮,也不行啊。”
“这有啥,”见他不反感,肖发福立马道,“把头发披散下来就是了,声音柔和一些。”
“能成吗?我也常在百货铺里帮忙,万一被认出来了呢?”
“不会,”肖发福低笑,“色迷心窍,真是那么个人,肯定认不出你。”
“那成。”
肖乐把莫丞给他买的簪子拿下,长发便顺滑地披散在后背。
“你就在这坐着,捂住脚,”肖发福给他安排好位置,接着去敲这户人家的院门。
很快便有一青年来开门。
“打搅了,我妹妹脚脖子扭了,想讨碗水喝。”
肖发福也是第一个干这事儿,一听到他这话,肖乐就忍不住翻白眼,脚脖子扭伤了,讨碗水喝是什么鬼?
那青年看向肖乐这边,只见这“姑娘”虽然穿着男装,可长发飘飘,侧脸就十分白皙。
“为了出门方便,这才穿了男装,”肖发福解释道。
青年没说什么,给他端来一碗水,就在肖发福端着水来到肖乐面前时,有一高壮的汉子背着柴来到院门口,和那青年说了一会儿话,又给了他什么东西,便离开了。
“咋不过来呢?”
肖发福还在纠结是不是计划失败了。
肖乐却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把碗还回去吧,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等出了村子,肖乐的头发也束好,肖发福追问时,肖乐才道。
“我看那青年是故意搞坏自己名声的,方才那背柴的汉子给他东西时,二人的手紧紧交握了一会儿。”
肖发福脸都绿了。
“骗婚?”
“再看看吧。”
结果第二天,媒人就不好意思地去肖二叔家说,八字拿错了,可能有些八字不合,这事儿就那么算了。
而那青年后来一直没成亲,倒是有一个关系非常好的兄弟。
这是后话。
梅花的亲事牵动着肖家人的心,到了来年春天,一个合适的也没有。
肖乐倒是觉得这玩意儿急不得。